“那也要明瑶自己喜欢啊。”若水无可无不可的回道。
“或者,无忌的长子冲儿我看着也不错。”李世民没在意妻子的敷衍,继而絮絮道:“女儿也到了你当年出嫁的年纪,我们做父母的总该替她好好思量思量。”
若水心中一阵咕哝,她可不想招个瘟神进家门,房玄龄一辈子是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良相没错,可他的儿辈几乎将整个房家基业毁坏殆尽,他那儿子还是给高阳公主去折腾吧。至于长孙冲,若水犹豫了片刻,嘴角的笑容稍稍的隐去了些,才出声道:“明瑶也不是个没有主意的公主,二哥还是依着她自己的意思来吧,我看,既然这天下没有比我们的女儿地位再尊贵的女孩儿,也就无须锦上添花了。”
李世民微一思忖,随即自嘲道:“若水,是不是因为年纪的缘故,我怎么觉得自己想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呢?”
若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角带着一丝笑意,“都是快要做祖父了的人了,唠叨也是正常的,只不过二哥在朝臣们的面前请务必要自制些啊。”
“你啊。”李世民带着宠溺的目光,轻轻在妻子的额头印上一吻,一时间,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凝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翌日,两仪殿,朝会过后。
“那就这样吧。”李世民指着承乾对温彦博说道:“太子就交给你了,尽管放手让他去做,即使出了纰漏,也有朕担着。”
温彦博恭敬地欠身道:“是,臣谨遵圣命。”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侧身对承乾道:“这内迁之策便是温大人一手主持的,承乾,你此次前去朔方,大小事宜都要虚心向他请教,切不可
因为储君的身份,擅行专断无理之事。”
“是,儿臣明白。”承乾回话后,又面向温彦博,躬身有礼道:“往后半年,温大人即是承乾的半个太傅了,在此请受学生一拜。”
李世民笑着看着儿子虚心坦然的举止,回想昨夜的虚惊,不由微一摇头,自己的这个太子就是还不明白身为一个帝王,他的任何作为都应该以大唐为第一考虑,可明显,在这一点上,承乾还远远没有合格。
待温彦博退下后,李世民还算温和的看着儿子,叮嘱道:“这次你独自在外,务必要小心行事,我已经嘱咐过温彦博,你太子的身份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承乾点头道:“爹请放心,儿子不会让爹娘担心。”
李世民眉心一皱,半晌才道:“承乾,你还不清楚为什么要让你出这一趟远门么?我是要让你趁早明白,你不是为了你娘才接下这个太子之位的,甚至也不是为了我和李家的列祖列宗,你是为了这大唐江山,千万的子民而存在的,你的所言所行都不能越过这条界线,懂么?”
承乾微微一愣,好像那一年,在离开别庄的那一夜,娘也这么对自己说过,然而,对自己而言,孰轻孰重虽然并不难看清,可是……想到这里,他毅然抬头直视着父亲道:“爹,在我心里,娘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什么可以超过她,我愿意为了娘做一个合格的太子,甚至将来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可也因此而已。”
李世民深深的一叹,神情疲惫地向后靠去,朝儿子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从朔方回来后再告诉我你的回答,等喝了青雀的喜酒,再去资阳。”
直到儿子的身影渐渐远去,这个君临天下的男人闭上眼睛,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承乾方才那坚定甚至带上几分冷漠的的神情,扪心自问一下,若水与江山,究竟孰轻孰重?恐怕是永远不会有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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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偶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大概是因为要去吃毕业饭,所以把长孙冲的名字打成了长孙安业,我买块豆腐撞了算了。
第七章 嫡庶
宗法制作为一种维系贵族间关系的完整制度,源于周朝,即“天子建国,诸侯立家,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隶子弟”,这是一种按照血缘远近以区分亲疏的制度,而其中“严嫡庶之辨”被当作是稳定王朝内部关系的基石,即使在魏晋之际,人们多有放浪形骸之为,可嫡庶之分虽仍不可逾越。李唐继隋后,继续沿袭儒家圣制,即“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虽然李世民以嫡次子继位,但这并没有使他对于皇位世袭嫡长子制产生抗拒,相反,在武德九年十月,即在其登基后的短短两个月后便立年仅八岁承乾为太子。
正所谓,“子以母贵”上至皇族亲贵,下至大夫士族,皆是如此,李承乾能继太子之位的全部原因就是他母亲的皇后之尊。而很少有人知道,这却成了韦贵妃长久以来心中的一处的隐痛。
韦珪家门显赫已至三代,作为隋开府仪同三司郧国公韦圆成的嫡长女,即使是婚配当时贵为皇亲国戚的李家也绝无高攀之嫌,而她嫁的第一个丈夫也同样是门当户对,即隋户部尚书李子雄的儿子李珉,婚后她作为长媳主持李家内务,地位同样超然尊贵。可不过是几年的功夫,公公与丈夫参与谋反,双双被诛,家眷籍没。只有她因为娘家的缘故,逃过了没为官婢的命运,带着女儿回到了洛阳娘家,一夜之间她于高高在上的云端摔落到了寂寞苦楚的寡居之身。
于是当八年后,那个比自己还小上两岁的秦王向自己伸出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随其左右,可那个突如其来的梦在韦珪第一次看到长孙若水的时候便彻底的清醒了,和王府中其他迫切期望获得夫君爱宠的女子不同,她曾是一家的主母,她也曾经是另一个男人的正妻,妻与妾,嫡与庶,这是一道谁也无法逾越的天堑,于是她选择对这个家另一个真正的主人对诚心相交,忠信以待。然而,每一次,当自己每一次看着独子李慎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地想,如果初自己最初嫁的是另一个李家,另一个男人,一切会不会截然不同?她的身份注定了她儿子的未来,这又如何让自己释怀。
这一天,当韦珪抱着年幼的高阳同儿子闲坐在凉亭里消暑的时候,远远走来的几个人影令她诧异的将庶女小心地放入宫女的怀中,随后领着一脸兴奋的儿子出去接驾。
贞观后宫,嫔妃甚多,子女也不少,也因为如此,除却皇后所出的四个嫡子女,其余的皇子公主在幼时很少有机会能亲近自己的父皇,而一旦封王或出阁便更是难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李慎的身份虽然仅次于太子与四皇子,但见到父皇的时间仍然有限。
不若儿子那般的惊喜,韦贵妃的目光在瞥见杨蕊和她两个儿子的身影时,不禁微微一凝,自从李福被过继后,杨蕊过了一段深居简出的日子,不过最近听说似乎有些反常,过去不擅交际,胆怯羞涩的她如今常常往来与各个嫔妃之间,倒是自己这里反而来少了。
李世民扶起正欲行礼的韦妃,微笑道:“朕正打算拿你这儿来看看,正巧在路上遇到蕊儿他们,便一同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