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的神色微微一凝,“长孙家和孩子们是一桩,不过这江山社稷便是另一桩了。”
“小姐,您不是向来说后宫不得干政的么?”明霞不解的问道。
若水的嘴角微扬,站起身来,“你们觉得,我和后宫中其余嫔妃的区别是什么?”
“皇后是后宫之主,地位当然最为尊贵。”明霞跟在若水后边坦率道。
“就在外边用膳吧。”若水走到外间,坐在席间,方才又开口道:“广月,你说呢?”
广月细想了一下,“这之间的区别,我不好说。但我倒是清楚小姐不但和后宫其他妃子是不一样的,甚至比起前朝历代的皇后也大不相似。”
明霞颇有些骄傲地说道:“那当然,有哪个能比起上我们家小姐的贤惠?”
话音刚落,若水刚进嘴的一口粥差些笑喷了出来,“明霞,你还真是卖瓜自夸啊。”
“小姐。”明霞微微红了脸。
若水不禁莞尔一笑,随后便放下筷子,抬眼道:“皇后二字,顾名思义便是皇帝背后的那个独一无二的妻子。可在我看来,皇后却并非是依附在皇帝身后的女人,她应该更是皇帝的依靠,正如同后宫不该是前朝的隐患,而应该是庙堂的支撑一般。”
话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看着门口晃动的帘子继续道:“后宫是我的责任,却绝不是我安生立命之所,既然同皇帝一起站在天下的最高处,那社稷安危便是身为皇后最该关心的另一桩事。”
“可小姐也并没有怎么过问朝堂上的事情啊。”明霞依旧困惑道。
若水笑了笑,“不可多管,也不可不管,这才正是我所期望的呀。但这种机缘同样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幸而陛下是明君,又幸而我们是少年结发,多少的过往纠结在一起能走到今日这般局面也算是不错了,天下人都说我是贤后,实际我也不过就是在一切可允许的条件下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不过有一点,你们倒是可先记着,即使离了皇帝,即使我不再是皇后,但我还是我,这便是最大的不同了。”
主仆间一时无语了许久,不知怎么,非但是广月,就连性子最为大意的明霞也在若水方才的话中听出些不详的意味来。
待若水用完了早膳,便不意外地看见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又掀了帘子走了进来,不过这会儿后边还跟着个上官平。她蹙着眉,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心中明了昨夜的事情把李世民也吓得不轻。
上官平仔细地替皇后诊了脉象,如今这皇后腹中的嫡子已经成了悬在所有人头上的双刃剑,就唯恐同上回一样有所闪失。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上官平终于松了一口气,恭敬地回道:“请陛下和皇后宽心,皇后的脉象安稳无恙,不如臣开一帖安神助眠的方子来如何?”
李世民装作不见妻子皱得更紧的眉间,快语道:“好,就这么办,你先下去开药吧。”
等众人都退下了,若水忍不住嘀咕道:“原本就没有什么大碍,做什么还要吃那么苦的药?”
李世民轻声哄着妻子,“你昨日可真把我给吓住了,还是听御医的话,吃上几贴安安心也好。”
若水眼见既然已无圜旋的余地,便只好点头同意,随即便又转身问道“对了,二哥,近来怎么我都见不着承乾、青雀还有瑶儿他们的人影啊?总不会他们比你这个当皇帝的爹还要忙吧。”
李世民的脸色瞬时间便阴了下来,不过看着妻子关切的眼神,他还是缓下语气道:“青雀,瑶儿也就罢了,最近连我也不常见。就是承乾那个不孝子,我让他该准备挑选太子妃的事儿,他竟然对我说,要找个和娘一模一样的来他才肯大婚,所以我干脆罚他不许上你这儿,除非他先把太子妃的人选给定下来了。”
“所以,你们父子就这么僵着了?”若水笑得很愉悦。
李世民没好气地回道:“难不成让我先向那臭小子低头,还“一模一样”,真是白日里梦做多了。”
若水笑得更加灿烂,“可二哥我倒是很想念儿子呢。”
李世民脸色一僵,勉强道:“他最近的课业也很重,过些日里再说吧。”
“好啊。”出人意料地,若水很是爽快地答应了,手搭在丈夫的臂弯上,“再过些日子,我们一块儿给承乾选个媳妇好了,指不定,没过多久他就把我这个娘给抛在脑后了。”
李世民心中疙瘩了一下,往常来说,孩子可是若水的命根,连自己都碰不得的,今天她笑得未免也太开心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