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祁荀点了点头,而后随她出了屋门。
&esp;&esp;屋外,琴音抚弄,似水如歌,男男女女依偎一处,清朗的声音同燕语莺声交织在一块,纵使白念二进二出庆春院,仍是不争气地红了耳垂。
&esp;&esp;她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绣花鞋面快步走着,仿佛一抬头,便会瞧着甚么不该瞧的。庆春院里的人儿嘴碎,几位胆大的贵妇人,瞧见白念身旁跟着一俊雅的男子后,没少说些揶揄人的话。
&esp;&esp;直至出了院门,她那小脸宛如粉白色的八月芙蓉。此时外边蕴着些凉意,和煦的春风扑在通红的面上,白念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仿佛这一拍便能将面上的热气散去似的。
&esp;&esp;祁荀看在眼里,只觉着有趣。眼前的姑娘分明少不更事,稚嫩的很,还非得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学那些贵妇人逛甚么庆春院。
&esp;&esp;许是感受到祁荀的眼神,白念心虚地扯出一个笑,两个梨涡浅浅地陷下去,她转移话题道:“你初来永宁,应是没逛过七弯街,眼下时辰尚早,不若我带你四处走走?”
&esp;&esp;祁荀生于天子脚下的绥阳,驻于应郓,永宁城虽离京不远,可他确然是头一回来。
&esp;&esp;逛逛也好。
&esp;&esp;昨日初来永宁时,被暗卫追杀,而后只在庆春院的飞檐处大致扫了一眼周遭街巷的走向。
&esp;&esp;眼下由当地的住户带着四处走走,兴许还能快些熟络这个地方。手里头的事若能早些查清,自己也能尽快回到军营。
&esp;&esp;“有劳姑娘。”
&esp;&esp;白念见他不抵触,红润的樱嘴一开一合,惯是能说。她一会儿指着前边的摊贩,一会儿又带着裙摆转过身子,介绍起后边儿的楼宇。
&esp;&esp;小姑娘生于斯长于斯,对这七弯街很是熟稔:“方才我们走过的巷子名唤朱弦巷,那里酒肆花楼林立,是富商权宦惯爱去的地儿。出了这条巷子,便是一条贯通东西的河流,河岸两侧多有铺面,若平日里若想置办些东西,都可来这处。”
&esp;&esp;白念转过身子,面朝跟在身后的祁荀,她细长的食指勾在背后,一边轻快地往后迈着步子,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esp;&esp;“我瞧你出庆春院时也没甚么行装,正巧今日路过此地,可有甚么想买的?”
&esp;&esp;祁荀颇为头疼地止住脚步,这姑娘说了这么些话,喉间竟也不发干?
&esp;&esp;军营那地并不清净,白日里是将士操练时的喊叫声,夜里便是他们沉睡时的鼾声,这些声音他听惯了,忽然有一轻柔悦耳的声音绕在他耳间,难免有些不习惯。
&esp;&esp;“不劳姑娘费心。没甚么好买的。”
&esp;&esp;白念耸了耸肩,附耳同流音交代了几句话,继续带着祁荀沿街走去。
&esp;&esp;“过了脚下的这座石桥,前边儿就是永宁最大的茶楼。走了这些路,不不妨去那处坐坐吧。”
&esp;&esp;祁荀望了一眼倚在河岸的茶楼,茶楼前悬着一面幌子,幌子上映着一个‘茶’字。
&esp;&esp;若茶水能堵住小姑娘的嘴,坐坐也好。
&esp;&esp;二人方才迈入茶楼,便有肩挂抹布的店小二迎了上来。
&esp;&esp;茶楼一层有序地摆着方方正正的木桌,这些木桌隔着些距离,进出方便,大多留与那些着急赶路的行人。
&esp;&esp;二层稍安静些,又是临窗的位置,推开窗子,便有大片绿意晃入眼帘,绿意下是波光粼粼的河面,河面微漾,与油亮清透的茶色极为相配。
&esp;&esp;凡有几分雅兴的,都会择二层的位置。
&esp;&esp;白念提着裙摆上楼,一眼便相中了临窗临河的空位。二人行到位前正要坐下,忽有一姑娘隔着几步路扔出一包蜜饯,蜜饯落在素面茶桌上,以昭示自己占了此座。
&esp;&esp;白念吓了一跳,循着望去,只见眼前的姑娘施了粉黛,一袭粉色罗裙配上精致的珠玉钗环,乍一眼瞧去很是招摇。还未等她开口,粉衫女子便径直坐于桌前,她抬了抬眸子,说话间蕴含了几分轻蔑与不屑。
&esp;&esp;“又碰面了。”
&esp;&esp;坏话那宣平侯府的小侯爷也没甚么好的……
&esp;&esp;听那张扬跋扈的声音,不需猜便知她是永宁长史之女赵婉。
&esp;&esp;长史的府邸同白府离得近,是以二人出门时,时常碰着。只是赵婉擅妒,又因着家里有一官半职,心气儿极高,二人认识的年限虽久,关系却有些水火不容。
&esp;&esp;有那么一回,沈语安组局玩叶子牌,赵婉落处下风,又不甘轻言认输,故而后边几局,没少耍赖使诈,那一日,从清晨到傍晚,白念输了不少宝贝,便是她自幼垂挂腰间二指宽的玉牌,也尽都被赵婉没皮没脸地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