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江少元双眼浑浊,鼻尖翕动,他双手作揖,声音哑哑道:“小侯爷问错人了,这事老奴怎会知晓。”
&esp;&esp;祁荀轻笑了一声,面上带笑,说话时戾气十足:“宁远将军一生戎马,身先士卒,最后却落得个血染沙场、家破人亡的下场。将军府一夜被烧,火光滔天,将军夫人命丧火海,面目全非。就连府里三岁大小的小小姐也没了踪影,至今都下落未明。”
&esp;&esp;他每说一句,江少元的眸子便清明一分,十二年的旧事恍若近在眼前。
&esp;&esp;“往先十二年你选择缄口不言,无人怪你,也未曾派人来打搅你。我同你一样,虽一早疑心宁远将军惨死一事,却没甚么翻出风浪的本事。但如今却不同了。”
&esp;&esp;江少元长叹了一口气,眼神落在檐下高悬的大红灯笼上。
&esp;&esp;灯笼虽亮着,可烛火微弱,光凭这一星半点的光亮,哪能照亮整个昏天暗地的黑夜呢?
&esp;&esp;“事情已然落定,圣上也以‘意外’盖棺定论。小侯爷,老奴规劝你一句,圣意难违,既是圣上不愿深查,那这世间便无入怀乍一瞧,很像是轻薄了身下的男人……
&esp;&esp;约莫过了十日,白念的身子才算是大好。
&esp;&esp;一场寒凉过后,天气骤热。
&esp;&esp;暖阳高悬树梢,钻入镂空雕花的楹窗,在桌案上浮出斑斑驳驳的纹样。
&esp;&esp;白念呆在府里,属实憋得慌,好不容易捱到天气放晴,她一早便着流音替自己梳发。
&esp;&esp;流音劝不住,只好由着她的性子。
&esp;&esp;只是出了春日宴的那桩事后,流音这心久久悬着,余悸未消,生怕她家小姐出府时撞见不该撞的人。
&esp;&esp;绢花在发髻上比对着,两颗莹润的珍珠垂挂于耳廓之上。白念以指腹晕染着双唇上的口脂,轻轻一压,柔软娇妩。
&esp;&esp;流音看得出神,自打白念及笄以来,姿容愈发长开了,水洗葡萄似的眸子轻轻一眨,娇俏中无端透出些勾人的媚意。
&esp;&esp;说来也怪。
&esp;&esp;白府没出过甚么姿色卓越的人,白家老爷夫人,也只是平平无奇的相貌,偏她家小姐自幼便生得水灵,至如今,更是长成令人咋舌的容貌。
&esp;&esp;“小姐,出门带个侍从吧。”
&esp;&esp;永宁虽不混乱,可有贼心贼胆的富家纨绔遍地都是。
&esp;&esp;白念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原先还觉着多此一举,蓦地记起陈正端一事,她忽然改口道:“也好。叫上阿寻一起吧。”
&esp;&esp;流音拾掇着妆台上横七竖八的发钗:“阿寻是读书人,遇到事也没几下功夫,如何能护小姐周全?”
&esp;&esp;“他哪需功夫,你不觉得阿寻往那一站。”她说着便站起身,双手往腰肢上一叉,面无表情地拉平唇线:“便是这样,便能将那些人给吓跑了。”
&esp;&esp;乍一瞧,当真学到了精髓之处。
&esp;&esp;流音笑出了声:“阿寻可知小姐这般揶揄他?”
&esp;&esp;“不知。”
&esp;&esp;白念眼皮微垂,说话时刻意压着声音。那平缓低沉的语调同祁荀的别无二致。
&esp;&esp;流音也学了起来。
&esp;&esp;屋内闹成一片。
&esp;&esp;祁荀今日原要干些清扫的活计,陡然被白念叫走,没少受元金元银的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