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能用力点头,仇怨狠毒毕露无遗。
长离一枭环目四顾,低吟道:“东海尊长离。”
一语出口,彷佛是一声巨雷击在擎天剑头上,他全身猛然一震,面孔已经变得扭曲而惨白,身躯抖嗦着靠在栏干之上,半响不能出声。
长离一枭毫不动容,宛如未见,是的,在他威震武林以来,听到他的名字而神色骤变,耸然动容的场合,他见得太多太多了,太微不足道了,又何况是眼前这位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
绝斧容陆海在傍一晒,道:“现在,朋友,你可以回去召集人手,筹划如何报仇了。”
这时──
楼梯下面的太虚剑士胡坤已含混不清的哑着嗓子叫道:“师兄,咱们回去,这口气怎么说也咽不下,回去请三师叔他老人家作主!”
提到了三师叔,擎天剑鲍能眼中一亮,他偷偷地睨了长离一枭一眼,态度已恢复了许多,他彷佛考虑了一下,又勉强壮着胆子道:“好,你等着!”
长离一枭轻轻悄悄的起了一丝卑夷与不屑的微笑,这丝笑意虽仅淡然一抹,却有着极度强烈的深入力量,他静静的道:“这数天来,本岛主的心情较为平静,彷佛也看开了一点,否则,你们这几颗狗头,只怕已留不到现在了。嗯,与尔等江湖走卒,武林末流动手,实是本岛主之辱,回去把你们那位废料师叔叫来吧,本岛主正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擎天剑鲍能的紫脸膛又再度涨成褚肝色,他愤怒,却又掩不住内心浓重的畏惧,嘴唇嗡合了一下,掉头下楼而去,当然,踉跄而狼狈。
绝斧容陆海望着这些锻羽而归的角色,低沉的道:“岛主,这几个小子武功并不算弱,只是他们却碰上了岛主,所以一个照面全成了滚瓜葫芦,本旗主曾仔细观察,若在一个较为宽阔的地方,最少那鲍能可以招架岛主三招以上。”
长离一枭淡淡的笑道:“你看得对,不遇,换一个地方:那鲍能或者可以招架老夫三招,只是也要看老夫用的是那三招对付他了。”
说到这里,他对那拉弦的老人微微颔首道:“这位仁兄受惊了。”
老者慌忙拉着那青衣少女还礼,边惶恐的道:“英雄万莫如此称呼,老朽实在承当不起,不知英雄将老朽召回,有何吩咐,适才更蒙英雄仗义援手,在老朽今日穷途潦倒之下,犹信人间仍有温暖………”
老人的语声颤抖得更厉害了,白发如霜,衬着他面孔上受过无数岁月摧残后遗留的皱纹,更显得多少凄伧。
长离一枭行年七旬,世上的沧桑他见得太多,也经得大多,很多在别人认为值得动情的事,在他却只是包含在一笑之中,这时,他轻轻一扶老人沉稳的道:“兄台与老夫虽然不识,但老夫却有一位小老弟欲向兄台打探一件旧日往事,刚才的一切,不值兄台如此感怀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欠身,自己领先行向屏风之傍。
江青仍坐在原处未动,细如白玉的俊逸面庞上有着一抹红晕,虽然,这抹红晕并没有掩住他的樵悴神态。
长离一枭过来后,向江青奇异的一笑,缓缓坐下,江青那清澈中带有愁意的目光,却一直凝注着站在桌前有些迷惑与惶恐的老人及那位少女。
老人有些手足无措的尽是苦笑着,青衣少女却羞涩不安的深垂着头,一时之间,空气中弥漫着一层不调和的沉默。
长离一枭低沉的道:“小兄弟,不请人家坐么?”
江青没有说话,忽然,他与那青衣少女悄然抬起的双眸接触了,那双美丽的眼睛中,有着极度的温柔与迷惑,还有一股令人不能移注的怜悯的意韵,这股意韵,似曾相诚啊!
于是,江青宛如恍然大悟,蓦而站起,双手用力一拍,离坐行到桌前,又向二人脸上瞧了一阵,神情十分激动道:“数年之前,在滇边绝岭之上,有两位老人家及其爱女险遭绿林歹匪劫持,这位老人家,未知是否便是尊驾?”
老人闻言之下,不禁全身一震,退后一步,双目睁得滚圆,右手执着的二胡也在微微抖动,他用一种沙哑而惊惧的语声问:。
“这位公子如何知晓?”
那青衣少女也紧靠着老人,俏丽而清秀的面庞上亦同时浮起一片畏悸与不安的表情,这表情是如此深刻,深刻得令人一眼即可明白她对昔年那件可怕的遭遇在记忆中留着多么强烈与鲜明的烙痕,是如何难以忘怀。
江青满足的吁了口气,喃喃的道:“是了,果然是你们……人生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老人嘴唇又在颤动,他说话的声音却有些僵硬了!
“公子,你………你也与那丧尽天良的狼山双友是同路人?”
江青蓦然仰首长笑,笑声里有着一股发泄般的愉快:“老丈啊,老丈,你真的不认得在下了么?”
老人震惊的望着眼前这位英俊秀逸的年青人,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曾在何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