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慕气得不行,气得要命,气得发疯。
胸腔里好多情绪都争先恐后地往外钻,不从别的地方钻出来,偏偏汇聚成冰凉凉的雪珠从眼睛里钻出来。
平日里的乖巧懂事假象全数消失,她成了小时候那个凶凶的炸毛小老虎。
小老虎泪流满面,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野猫给惹出了所有的伪装与委屈,哭得在雪地里颤抖。
许清慕发白的嘴唇在颤抖,发红的眼睛在颤抖,委屈哭喊的声音也在颤抖:“你说过你会回来的……”
“走了就不要回来啊!”
“你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啊……”
许清慕第一次见到纪砚北,不是在二〇一四年,是在一九九六年。
在许清慕的深刻记忆与久远故事里,她打从出生来到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起,就认识纪砚北了。
而在纪砚北的深刻记忆与久远故事里,他从两岁多起,就在日日夜夜地期待姗姨肚子里的小妹妹的出生。
一九九六年,阳历2月19日,阴历正月十三。
乐阳市妇婴医院,零下二十度的凌晨五点,慕容姗正在产房受着宝宝即将来到这个世界带来的剧烈疼痛的煎熬。
许泽贤整个身子焦急地趴在门上,宽阔的额头渗满了汗,捏着门把手的手指不停颤抖。
凌晨三点时,慕容姗突然开始肚子疼,比预产期提前了一星期。
许泽贤慌忙着用家里才安装不久的座机给大哥那边和慕容姗的闺蜜打了电话,一边扶着喊疼的老婆上车,一边在老婆的提醒要拿两个大包的情况下,只慌乱地拿了一个小包,实在手不够用。
慕容姗的闺蜜唐欣接到电话就推醒身边丈夫,让丈夫纪誉之去把车打着火送她和儿子去医院,纪誉之起床后叫醒了小床里的三岁儿子纪砚北。
纪砚北困得迷迷糊糊的,呆愣愣地揉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唐欣把衬裤扔到光屁股睡觉的纪砚北脸上:“你姗姨要给你生妹妹了,快点自己穿衣服,跟妈去医院。”
纪砚北还懵着,听到“妹妹”俩字,瞬间清醒过来,训练有素地爬起来飞快自己穿衣服。
他一直都想要个妹妹,爸爸有妹妹,妈妈也有妹妹,他认定他也应该有个妹妹才对。
这样的话,他的男子汉气概就有了用武之地,可以时刻保护妹妹。
他对姗姨要生的妹妹已期待六七个月之久。
但其实,大家还都不知道慕容姗怀的是女孩还是男孩。
凌晨的路上没有什么车,纪誉之的两个大车灯开着,映着路面大雪亮晶晶,雪花与雪尘在灯柱里飞舞。
唐欣带着儿子到了医院后,纪誉之开车去老山县接慕容姗的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