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看着兰泽疼在心上,她在绑匪那里一定身心备受摧残!没想到孩子会病得这么严重,如果早想到……自己又何必去各地走那么一圈,应该及早给她治病,他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悔。
“阿佳啦,还有一个办法。”卓嘎突然说。
“什么办法?你说。”德吉忙问。
“听老人讲,大老爷占堆现在的名字就是后改的,他从前叫阿旺。小时候他大病过一场,差点儿没命了,上师为了能把邪魔引走,给他改了名字,他的病就好了。”
“确实如此。也可以给兰泽试试。请本尊上师给她重新起个名字。也许……她也会像大哥一样幸运。”格勒也想起来了,补充说。
扎西听不下去,插话说:“我怀疑兰泽受了风寒,得了肺病。西洋医学对此很有办法。我们应该去医院给孩子做彻底的检查,不能再耽误治病的时机了。”
卓嘎反对,她说道:“你以为这是国外,能看门诊,还能住院?我们拉萨就没这样的医院。姐夫,我看你是急糊涂了。”
“拉萨确实太闭塞、太落后了。但印度的噶伦堡有医院,如果不行就去加尔各答,去英国伦敦,只要能给兰泽的病确诊、治好,我们去哪儿都可以。”
“从拉萨到噶伦堡,千里迢迢,这么小的孩子,一路颠簸,就是没病也得折腾出病来。姐夫,太不现实了。”
“与其这样硬撑着,眼巴巴地望着我们的女儿病着,却束手无策,还不如折腾这一趟。虽然孩子路上受苦,但总有一线希望。”
格勒担心地说:“出国就医是好,可拉萨连一辆带轮子的车都没有,骑马走二十多天,而且很多时候是山路,兰泽恐怕吃不消。”
“兰泽年纪小,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轿,我就是抱着她,也要把她抱到噶伦堡。”扎西坚定地说。
德吉感动地望了扎西一眼。众人沉默了。
德吉想了想,表态说:“卓嘎,妹夫,治病还得靠医生,我想……还是听你姐夫的吧。拉萨的医疗条件确实有限,能想的办法,这些日子我都想尽了,去国外看病,是最后一条路了。”
卓嘎还是有些担心,与格勒对视了一下,没再言语。
扎西深沉地说:“德吉,既然我们决定了,那就及早准备,等兰泽苏醒过来,我们就出发。”
德吉和扎西回到房间收拾东西,他们把衣物装进皮箱。扎西想了想,叮嘱德吉说:“我们要翻越喜马拉雅山,路上保暖的衣服要多带一些,尤其是兰泽的。德吉,穷家富路,你再想想还落没落什么东西?”
“德勒府在印度的银行里有存款,够我们开支的。我把尼泊尔商行的凭票、印章也带上,以防万一。”德吉说。
“我说的不是钱,是保障兰泽路上安全的必需品。”
德吉抬头望着他,突然问:“扎西,我们这一遭,你真的有把握吗?”
“……我只能说,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德吉鼻子一酸,眼圈红了。扎西见状,伸手搂了一下德吉的肩膀,安慰她说:“救兰泽,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德吉倚在了扎西的肩头,喃喃地说:“我听你的。”
“我在印度这些年,也见识了西洋的医院,他们的医术水平、医疗条件比这高原上强很多……”
刚珠从外面闯进来,嘴里还念叨着:“少奶奶,骡马十六匹,伙计……”他见扎西搂着德吉,赶紧背过身去。德吉和扎西见状,下意识地分开了。刚珠撅着屁股,背对着他们又说:“我把骡马已经备好了,十六匹,还有三天的草料,您看够不够?”
德吉转身走向门口,对刚珠说:“骡马的事儿,你跟少爷核计。”说着,出门走了。
兰泽依然昏迷不醒,德吉在床边抓着她的小手,忧心忡忡。强巴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野花跪在床边呼唤着:“小姐,你快看看吧,我给你摘了好多漂亮的花,马兰花、格桑花、玫瑰花……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吧……”强巴往兰泽的方向扇花香,又说:“小姐,你闻闻,是不是很香啊。小姐,你笑了。你再闻闻,香吧,小姐,你笑了,你喜欢这花儿。”
兰泽真的笑了。强巴激动地喊道:“小姐笑了,小姐真笑了。”
扎西这时也快步来到床前。强巴使劲儿扇着花儿,他说:“小姐,你爱闻,使劲儿闻……”
兰泽竟然醒了过来,她睁眼看了看床边的人,叫了一声:“阿妈啦。”
“兰泽,兰泽,你吓死阿妈啦了,醒了,醒了就好。”德吉激动地说完,伸手把兰泽抱了起来。
“阿妈啦,我看见了爸啦。”兰泽虚弱地说。
德吉听了心头一沉,说道:“爸啦不是在这儿吗?”
“你梦见我啦?”扎西问。
“嗯,还有爷爷……爷爷说,要接我走,去他的花房子里住。”
德吉听着有些紧张,板着脸说:“兰泽,别乱说。”
“真的。阿妈啦,爷爷的花房子……可漂亮了!”
“德吉,孩子做的梦,你何必当真。兰泽,爸啦和阿妈啦确实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很远很远,在喜马拉雅山的后面。想去吗?”
“是真的吗?我要走了?”
“是真的。那里有很多好看的花儿,还有你梦见的花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