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子,老夫还没有死呢,用不着你拼命。”
老马夫叼着烟锅的嘴里缓缓吐出一缕青烟,看向蓑衣客的方向。
蓑衣客目光冰寒,死死盯着那个看起来寻常到走入人海便不能将其找寻的老马夫,看不出其身上有任何的灵力波动。
可越是这般寻常,越是让他感到恐惧。
老马夫嘴上吞云吐雾,看着眼前的半个熟人,悠悠叹了一口气道:
“季文殊,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废物,早知道当年就该给你一脚踩死。”
听到这个声音,一股源自骨子里的恐惧油然而生,蓑衣客带着见鬼一样的表情试探性问道:
“是你,孙无极。”
老马夫咂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尘封许久的思绪再一次被唤醒,孙无极这个名字好久没有听到了,有些不习惯,还是老孙头听起来顺耳。
“没错,是我。”
闻言,当年被他随手一刀便斩飞的蓑衣客吓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脸色苍白。
那一刀成为了他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也就是那一刀,让他这个暗香楼最有天赋的人堕落成泥,数十年都未曾突破宗师之境。
若不是因为那一刀,或许他现在就是暗香楼的楼主,再不济也是供奉堂的大长老。
那随手一刀,斩断了他的道心,斩断了他的傲骨,更是斩断了他的前途,同为天骄榜,亦有天壤之别。
那时的两人,不过二十出头,风华正茂,如今再见,已经白发苍苍,不复当年。
岁月恰似无情刀,慕然回首容颜老。
犹记他朝凌云志,万般无奈人不少。
岁月回流,那一年的天骄榜上出现了一匹黑马,一人一刀,一举夺下天骄武榜探花,江湖人称“探花无极刀”。
春风得意马蹄疾,何况是名震江湖的少年,傲气的很,眼中容不下半分沙子。
当初一同游历江湖,一起共登天骄武榜的好友死于暗香楼的刺杀之下,他便一人一刀独挑暗香楼。
一朝顿悟,凡境入地仙,杀的暗香楼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就连暗香楼的几大长老联手都难以压制。
最后逼的暗香楼楼主亲自出手,方才控制住局面。
从那以后,江湖上便再也没有过刀王孙无极的消息,但是他一人独挑暗香楼的战绩广为流传。
就连当时天骄榜榜首东海百花城少城主苏暮云都由衷道:
“对上独闯暗香楼时的孙无极,我也只有两成胜算。”
此话放在当年,算不得多有说服力,毕竟天骄榜上的只是天才少年,最是容易夭折,能成为真正的谪仙人,方才有话语权。
不过十年后,曾经的百花城少城主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剑仙苏暮云,放眼天下,敢言胜他者,寥寥无几。
看到曾经使自己道心破灭的梦魇出现在眼前,蓑衣客季文殊手指颤抖,指着老马夫道:
“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不可能。”
老马夫孙无极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烟牙,至于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想解释,事实是他还活着。
“你信不信都是我。”
蓑衣客好不容堆砌起来的半点道心彻底崩碎,他对着老马夫怒吼道:
“不,我亲自见你被老楼主废去全身筋脉,你即使活着,也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对,就是这样,你现在只能做一个赶马车夫。”
他已经陷入疯魔之症,强行的进行自我安慰,同为天骄,像个路人甲一般,被人随手一刀便无再战之力,可想其心中的打击得有多大。
“失败贯穿生命的始终,当为砥砺前行之锋,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