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话看似说得极为在理,可细想之下其实不尽然也,五老爷这条路我走不走暂且另说,便是当真要走,好似也并不用急于一时,毕竟,未来——我们还来日方长,不是么?我应当还没有急迫到要赶在这档口紧急服下一碗绝子汤的地步罢,我如今不过十五,还远没有到达恨嫁的地步,高门虽难攀,可夫人该知道大俞可不是只有沈家一座高门,沈家的大门里也不止只有一位五老爷,退一万步来说,即便高门攀不上,还有中门低门,这个世界永无绝路,为何我偏偏要踏上一条绝户之路?我可没有那般大度,牺牲小我造福全家,我的人生信条可是牺牲众生成就小我,是也,夫人方才的那番说辞对我而言实则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再者,夫人说我现今走的路皆是夫人当年走过的路,这句话不假,可是夫人若说我走的路与夫人一样便会得到同样的结局的话,这话恕莺儿无法苟同了,要知道路虽是同一条,可走的人不同不代表终点也会一样,就像同样在月湖,夫人落水是等死的那个,而我却是救人的那个,我与夫人能一样么?”
“何况,依莺儿在沈家待了这两月的了解,沈五爷的亲事老夫人有权利决断,沈五爷自有权利做主,唯独夫人……做主的能力相对微弱,今日这碗绝子汤,若莺儿五岁时,没准真能被夫人哄着喝下去,可不巧,今儿个莺儿十五了,夫人可甭想唬了我去,今日之事,莺儿便权当作夫人与莺儿开了个玩笑罢了,不会往心里去的。”
“夫人身子虚弱,与其在这儿逗弄小辈,倒不如安心养病,没准病好了,便没得这许多烦扰了。”
“大姑娘还在外头候着,莺儿便不在此打扰夫人养病了,祝夫人安心养病,早日康复。”
对面孟氏以过来人姿态的轻视和打压,柳莺莺全程微微笑着,脸上没有一丝恼怒激动,哪怕在孟氏端起绝子汤的那一刻,脸上亦是没有丝毫起伏。
她平静得像个宽容的长者,微微笑着面对着孟氏这个病人。
话一落,缓缓起身告辞,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临走之前,柳莺莺视线朝着屏风方向一扫而过。
柳莺莺一走,孟氏面色深沉。
尽管孟氏一直克制着,端着一副温柔贤淑的长辈姿态,却依然忍不住于微笑中挥出了一拳,却未料,那一拳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似的,落了空,竟满满的无力感。
这一刻,她终究不得不承认,自己快要不行了,竟被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轻飘飘的反击到毫无还手之力。
这么些年来,老爷后院不缺些个手段高明的,可哪一个是她的对手,她随手点拨两下,整个后院便闹作一团,嫁给老爷十年,整个五房也不过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一个钰儿罢了。
不想,今儿个却遇到了对手。
可惜,她已无力再上战场与之较量一场了。
身体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干殆尽,这时,一道暗影骤然从屏风后一闪而来,带起了一阵疾风——
“我已全部按照老爷的吩咐与柳姑娘说了。”
孟氏看到板着脸的沈戎,强撑着最后一抹力气,微微笑着说着,一脸柔弱模样。
却见沈戎眯着眼一脸厌恶的盯着这抹柔弱之姿冷冷呵斥道:“毒妇!”
“我要你从中周旋说和,你却敢坏爷的好事!”
沈戎面无表情地盯着孟氏,眼中已再无任何温情可言。
那日被老太太说服,念及到底夫妻一场,赶在临死之前,沈戎到底还是踏入了这座药罐子院子。
孟氏瘦骨嶙峋,已入膏肓,时日不多了,那个柳丫头,还是她主动提及的,说要在自己临死之前,将后事安顿了。
他以为她真心悔过。
虽老太太曾许诺了他事后如他的愿,可孟氏走后不好立马再娶,而那个柳丫头在沈家过于招眼了,来了沈家不过才几日功夫,便将那个四房小六迷得不着四六,更甭提其他一些垂涎欲滴的,孟氏一提,他便立马心猿意马了起来。
若在孟氏临走之前将事情定了,既名正言顺,又十拿九稳。
他以为她会为钰儿顾全大局。
却不想——
沈戎一贯懒洋洋的眼里闪过一抹阴冷,再也不屑多看孟氏一眼,道:“今儿个爷将话撂这儿了,便是你再如何从中作梗,那-->>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