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昊呈讲完第三通电话回来的时候,范紫曦还是忍不住了,她低垂着眼瞼,说道:「如果公司很忙,你就先回去吧。」她不敢看他,她担心一看见他的脸,自己就会忍不住要他留下。
不能这样。
「只是李臻涵有点工作要我处理而已……我问过总监了,他说不着急,我下午再回去就可以了。」裴昊呈揽住范紫曦的肩膀,柔声说道:「我还帮你请假了,待会看完医生,我再送你回家。」
「那就好。」既然请示过上司,应该是没问题了。
范紫曦倚着裴昊呈,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听着很空洞,「……刚才,很多人看到我那个样子吗?」
为了不哭声音,范紫曦将自己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破破烂烂的,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受害者受了伤,却还要担心旁人的目光。
明明她没有做错啊!
是元季朗自己要喜欢上范紫曦的;是元季朗求而不得就恶意中伤范紫曦;是元季朗将年少轻狂的陈年旧事摊在阳光底下,任由他人品头论足。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为此伤害了对方,那就是错的。
那样的喜欢,还能称之为爱情吗?
元季朗怎么有脸说自己喜欢范紫曦呢?
「没有,他们都没看到,我挡住你的脸了,别担心。」裴昊呈紧紧地握住了范紫曦的手,想要透过体温给予她安全感,就像当初去参加婚礼的时候一样。
闻言,范紫曦笑了,眼角却滑落了一滴泪,「可是他们听到了。」
这一刻,范紫曦秃然觉得恍惚,好像这几年的辛苦和坚持全都白费了,时光骤然倒流,她似乎回到了十七岁,回到那个因为元季朗而动輒得咎的年龄。
可是,她明明就已经不喜欢元季朗了啊……。
裴昊呈捧着范紫曦的脸,严肃地说道:「听到了又怎么样呢?紫曦,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得是元季朗,不是你。」他的眼神那样坚定而专注,好像看进了她的内心。
「……不是每个人都会跟你一样想的,他们……以后会怎么看我?」范紫曦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想起了曾经佔据无数夜晚的梦魘,那些追着她逼问的眼睛跟嘴巴,似乎真的出现在了她眼前,折磨着她的身心,不断地提醒着她的失败跟错误。
范紫曦从小到大什么都做得很好,只有她不想做的,没有她做不好的,元季朗曾经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求而不得。
后来经歷了许多磨难,她终于摆脱了心中的恐惧,可是,现在一切似乎又要捲土重来了。
「紫曦,你听我说,那些统统都不重要,工作很忙、生活很累,比起别人的八卦,大家更在乎自己的琐事,哪怕有兴趣议论,也只会讲个几天而已。」裴昊呈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又无比坚定的口吻说道:「你相信我,绝对不会变得跟以前一样的。」
学校是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多数学生唯一要做的只有念书,烦恼的也是书中的内容,自然也有很多时间跟心思「关心」别人的事情,可是,成年人不一样,生活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已经足够令人烦心,如果还有馀力,也只会想休息,而不是讲间话。
范紫曦贴着裴昊呈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纷乱的思绪似乎稍微釐清了一些,「真的吗?」道理她都明白,只是她太害怕、太恐惧,迫切地需要另一个人告诉她,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
「真的。」裴昊呈温柔地说道:「回家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没事了。」
即使今天风雨交加,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准时升起。
如果太阳没有升起,那么,他会做她的太阳,为她照亮整个世界。
儘管范紫曦的状况已经有所好转,裴昊呈还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他想过要联络她的父母,却被范紫曦一口回绝了。
范紫曦已经不想再让父母担心了,在病情最严重的那一年里,父母没少为她掉落眼泪。
然而,就算范紫曦再三保证没问题,裴昊呈仍旧愁眉不展,直到他在范紫曦的家门口看见了元季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