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尤瑟问他,其他小孩儿的家里头陆陆续续就来了人。
在这里念书的大多是苏州城内还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孩子打架,只要无伤大雅,谁也不想跟其他人结仇,尤其不想跟苏州龙头慕家结仇。
有些父母甚至都不来,只派了家中管事来接自家公子回府。
他们来之前是被家中主子交代过的,轻易别得罪慕家的人,即便打了他们孩子的人是慕家那声名尽毁的慕七慕清辞的私生子,也不要轻易招惹,不管是不是自家公子的错,都得去拜访人家,认下这错。
回头还得去慕家赔个罪。
他们设想过慕七慕清辞会是何等模样,不否认七年前她曾是苏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千金小姐,是城内多少有为青年都想娶进家门的白月光,就连家中老爷都惦记过,后来又不知道是多少人的遗憾。
奈何偏偏跟人跑了,跑了就跑了,还闹出个私生子,毁了容。
他们心中对她褒贬不一,难以言明,总归现在的慕清辞,早已不是七年前那个值得令人推崇备至的慕家小姐了,也可以不必拿她跟其他慕家人混为一谈。
想是这么想,只要她一日还是慕家人,该敬的礼便还得敬,只是十分还是三分,就未可知了。
当然,能混到各府掌事的,自然都有眼力价,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管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面上表现出来的,必然是恭恭敬敬的。
他们远远就看见慕府的马车被马夫牵了过来,看样子是来接慕七和她的私生子的。
这群人快步走了过去,想在主人家上车前将人拦下来,当面说出自家主子让他们转述的话,远远地瞥见了一雍容华贵的女子领着一小公子慢慢走来。
他们赶忙上前,行礼正准备说那提前准备好的满腔话语,不经意地抬头,张开的嘴瞬间无声,每个人都直愣当场,满脸错愕。
他们幻想过这位慕七小姐风采依旧,但多年风霜必然抹去了她的棱角,令她憔悴沧桑,不及当年,只是决计不是眼前这种,风华绝代,灼灼春华。
眼前之人净若清荷尘不染,色弱白云美若仙。
如果以前的慕清辞光彩夺目,令人过目不忘,时时惦记,那眼前的这个女人便是天上仙子,是世间日月,是普通人看不得、惦不得、摘不得的存在。
他们脑中灰蒙蒙的,早就将一早准备好想说的话给忘到了脑后。
尤瑟的身份是慕家的七姑奶奶,打人者又是她名义上的儿子,跟夫子了解过后过错方是谁已然明晰,她是有想过安抚其他世家,与其他世家握手言和,但从心底讲,慕瑛的做法没错。
维护自己在意之人,何错之有?
也因此其他家族派人过来时,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就领着慕瑛上了马车。
如果换作其他人,被这么不给面子地当场甩脸子,在府里除了主人家便是一手遮天的各大管事早就动怒了。
偏生他们遇上的是尤瑟,还是个绝世美人,只是有幸见她一面,就足以让他们终身难忘,她肯停下来就已是屈尊降贵,是他们莫大的荣幸,哪里还记得住其他?
故而慕知瑶过来询问他们的来意时,这群管事只是连连推却,满脸窘迫,一个劲地说‘无事’。
这般人儿,就是跟她说上一句都是奢侈。
慕知瑶不禁莞尔,便也没说什么,只是温和笑笑,本想走回自己马车,不知怎地,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脚步一顿也跟着上了尤瑟的马车,坐在车夫边上,给他们充当起了车夫,这可吓坏了车夫。
要不是慕知瑶制止了他,让他不要嚷嚷吵到马车里的人,保不准这车夫当场就要跪下了。
马车里头。
尤瑟跟慕瑛彼此坐立,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