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商筵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平日里看谁都要端着的人,难得的有了几分和颜悦色。
京中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没有谁是傻子,看他那模样,再从旁的途径听了一嘴,加上楚商筵并没有隐藏他私生子的意思,把儿子接到身边后,就已经知会了府上的楚老夫人等人,只等寻个时机将人带回去给她们瞧瞧。
楚老夫人虽然不高兴楚商筵的儿子是从外头女人的肚皮里爬出来的,她虽瞧不上,但至少楚商筵有后,这总归是件喜事。
楚家有喜,上面的人高兴,下面的人高兴,整个府邸都在为迎接小少爷做准备,外头的人自然也会听到风声。
于是楚商筵一上朝,一堆同僚就迎上来朝他贺喜,这让楚商筵更加容光焕发,人看着比平时还亮堂了几分,这就让他们更加确定了消息的准确性。
楚商筵是真得了儿子,可不是外头传的断子绝孙命!
这厮的命是真的好啊!
不仅飞黄腾达,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就连外头传的断子绝孙也被破了,竟有了个儿子,可真是奇了怪了。
这边楚商筵春风得意,另一边的楚家也是笼罩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下,下人丫鬟们的脸上都是一派喜色。
“咱们府,可算有小公子了,老太太再也不用愁得睡不着觉了。”
楚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一边搀扶着楚老夫人,一边恭敬地轻声说着话。
听到小公子,楚老夫人绷着的脸有了些许笑意,“我儿福泽深厚,如何会没有儿子?儿子不过是早晚的事,只是可惜,这孩子的出身不好。”
说到慕瑛的出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楚老夫人冷哼一声,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嬷嬷观察着楚老夫人的脸色,犹豫了两秒,还是顺着楚老夫人的话讲了下去,“小公子的出身是差了些,但胜在天资聪颖,慕家至少没埋没了他,老奴听说他在苏州念书时,是所有学子当中最出色的,寻常人比不得,简直跟大帅小时候一模一样,这一看就是楚家的种,待小公子入府,老太太您再将他接到身边教养,由您亲自养着,他日后的造化定是不小的,怕是很快就能跟京中贵胄的子弟比肩,谁又能注意到他的出身呢?”
她顿了顿,看了眼楚老夫人已然舒缓开的眉眼,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试探问道:“老太太,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楚老夫人被她说得眉开眼笑,她嗔怪地扫她一眼,“你呀,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总能猜得中,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生母上不得大雅之堂,左右不过将他记到主母名下,再由我亲自教养罢了。”
说完她招了招手,“才走这几步就走不动了,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何时就得入土,不走了,回去歇着吧!”
嬷嬷听她这么一说,又是诚惶诚恐地说了好些话,直说楚老夫人正值壮年,如何就老了?她是上天注定的富贵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后头等着,福气大着呢,该是长命百岁的。
直说得楚老夫人通身慰籍,这才将楚老夫人送回了日常洗漱起居的东次间休息。
待老夫人睡下后,掀开门帘出来的嬷嬷这才敢悄悄松口气,一直跟在嬷嬷身边的丫头见状,忙上前,站到她身边,小声问道:“嬷嬷可是累着了?”
嬷嬷摇了摇头,抬头望着不远处一览无余的晴天白云,幽幽叹了口气,“大帅养在外头的女子,怕是进不了这楚家的门。”
丫头诧异地抬眼看眼嬷嬷,随后又赶紧掩盖了下去。
心里再有疑问,也不敢问出口。
而这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楚商筵的耳朵里。
听到楚老夫人没意愿让尤瑟过门,楚商筵的脸色有些难看,自从见过尤瑟,他就好似被勾住了一般,脑海中时不时会闪过她的身影,勾得他心痒难耐,魂不守舍,此时倒是最上心的时候,恨不得赶紧给她个名分,让她知道自己心里是有她的,也一直有在为她的事奔波,如今却听说家里的老夫人瞧不上她,不想让她进门,这不是生生给他没脸吗?
别看如今的楚商筵大权在握,身份高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威风,谁见了不得唤他一声‘楚大帅’?
即便如此,他在婚姻大事上依旧做不了主。
年轻时娶正妻,那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挑的门当户对的,宫中点了头才娶进的门,就连后宅那些个女子,不是那个高官塞的,就是贵人们给的,即便是自己看上一顶小轿子抬进去的,那也得是家中老夫人和妻子点的头。
他这堂堂总领一方的封疆大使,竟也做不了主。
只因一个‘孝’字。
自古百善孝为先,孝道大于天。
尤其当今圣上极其看重孝道,时不时敲打慰问他,总让他凡事要顺着家中老太太的意来,若不是他总是这般关心他的家事,关心他家老太太,他又哪能被外头传出是他的私生子的荒唐流言来?
一个孝字就能压得人踹不过气,如果他不听从家中老太太的意愿,忤逆她,把她气出个好歹来,莫说他的仕途不会受到影响,短期内想复起怕也是难的。
他赌不起。
他思绪繁杂,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安抚美人为好。
现在倒是能搪塞,但接下来的家宴,还需要带慕瑛回府认祖归宗,到时候又该如何解释不能带尤瑟回去的原因?
他叹了口气,下朝后收拾了下自己,顾不上先回楚府,反而先去了尤瑟那。
这让早已派了人等着迎楚商筵回府的正妻严氏恨得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