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茶壶飘出袅袅白烟,四周的空气却仿佛像静止了似的,没有半点流动性,心跳声和呼吸声同时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苏语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冰窟,尤其是穆盛淮看着她说出这句话时,隐隐的不安冒上心头。
他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
苏语紧捏着茶杯边缘,心跳瞬间飙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惴惴不安地听着他们接下来的对话,生怕穆盛淮当场就报出她的名字。
穆盛淮好整以暇地望过来,留足了时间给她和贺之洲,更是刻意将这出好戏拖长。
他就像个操纵全局的棋者,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所有人的生死。
站在屏风外面的贺之洲明显顿住,隐约觉察出什么但又不确定,支吾地问道:“该不会是叫。。。。。。苏。。。。。。”
“当着我的面打听我的员工。”
穆盛淮冷冽的嗓音突兀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贺公子,你这是拿我这儿,当什么地方了?”
“。。。。。。”
贺之洲立马噤声,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吓得脸色发白:“穆先生,抱歉抱歉,是我冒昧了,请原谅小辈的一时鲁莽。”
虽然洲际珠宝远远比不过盛宇,但毕竟还是同行,打听对方的企业员工属于商场大忌。尤其是跟高层相近的人员,轻则会被认为在暗中挖人,重则就是窃取商业机密。
贺之洲整个人在原地吓得直抖,得知自己这句话是多么得罪人,而且得罪的对象还是穆盛淮的时候,他整个肩膀都轻微颤了起来,连声道歉:“穆先生,是我一时失言了。”
他身边的人也帮着说情:“穆先生,贺家的生意还要仰仗您的照拂,贺公子一直都很尊敬您,万万没有想要冒犯您的意思,您就原谅他说错话了吧。”
苏语听出他们话中的意思,突然想起她曾经偶然间听过的一件事。
洲际珠宝光有原矿货源,却没有专属的独家生产线和切割工艺,导致它极度依赖代工厂。
去年就因为代工厂发生了严重的电力事故,唯一能做EX切工的切割机无法运作,全条生产线罢工。
货品不能按时交付,对方卖家更是拒绝协商。一旦超过交付时间就要赔付一笔无比高昂的违约金,这对洲际珠宝来说打击性巨大。
在这种穷途末路的处境下,他们只好找上当时完全掌握了这种顶尖切割工艺的盛宇,希望这位行业大佬可以施以援手。
后来确实是帮了。
不然贺之洲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这么恭恭敬敬地跟穆盛淮说话。
“以后,贺公子慎言。”穆盛淮轻抚着茶杯,嗓音清冽又极具威慑。
“——慎行。”
最后一个词明明确确地暗示着,不仅不要打听盛宇集团员工信息,也不要企图作出任何过界的举动。
贺之洲送完礼,说了好几句讨好的话才离开。
整个包间安静下来,只剩苏语一个人在兵荒马乱。
穆盛淮闲情雅致地煮着茶,指骨根根分明,利落的青筋若隐若现,沸水的白烟从杯中冒出,沿着他的指关节往上游离。
轻响下,斟好茶的杯子放在她面前,水面上还飘着一片青嫩的茶叶。
苏语双手紧握,大拇指摩挲另一只手的虎口,嘴唇轻轻咬着,唇线抿成一条浅浅的白色,最终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穆盛淮将壶中茶水倒掉,重新斟上新的,漫不经心问:“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
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是知道她曾签约过洲际珠宝,现在不顾三方协议来到盛宇?
还是知道了她跟贺之洲曾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现在已经分手?
所有的菜上桌了,穆盛淮也没再追问,甚至有些打破僵局的意味,先夹了一块清蒸狮子头放到她的碗里,蓦地出声:“约好的客户临时说不来了,今天的午饭只有我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