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梵烟有些委屈,一个人在那生闷气,笑着递了一块果糕过去,道:“别生闷气了,我这的确不是什么风雅的地方,都是些粗俗之所,你这样的孩子来这难免受不了。”
中年妇人的面相本就和善,笑起来倒是变得更加慈爱了,语气也尽显温柔,像是一个正在关爱孩子的长辈。
梵烟见她这样说,再生气也就不好意思,只是不好意思问道:“秦姨,你这里真的是那种地方吗?刚才隔壁那个人他们是在”
“没错,我这里就是行男女之事的地方。”她和善地说道,仿佛就在诉说一件极为普通的事一般。
“来这里怕是丢了赵先生的脸面罢?”秦姨露出了那个和煦春风般的笑容,拨正了自身那拖地的长裙,平静道:“梵烟,在你的眼里我这里是个极为恶心污秽的地方么?当然,还有苏小子家的孩子,你自然也是瞧不起我这个地方的。”
“没有我们哪有,秦姨,你人很好,请我们进来吃东西,人也这样温柔好看。”苏颉连忙甜言蜜语说道。
“没什么,我这里对于你们这些孩子来说的确有些污秽。”她自嘲道,接着指着那张红色大床,“这张床是我自己睡的,这间房间也只是我自己特意留出来休憩的地方,但是梵烟你在知道这里是青楼以后还是避远了那张床。”
梵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秦姨带着教导的口气说道:“我与你父亲也算是故交,赵先生的确是个很温文尔雅的人,你娘当年也是温柔漂亮的美人儿。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要说的。”她忽然扬起了声调,声音中有些悲凉:“你们或许都看不起这些姑娘,但她们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青楼女子,都是些苦命人。”
“我在很早之前听过这样一句话:幸福者原因大概相同,不幸者却有着其各自的缘由。”
三人对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毫无准备,有些不知所措。
秦姨见他们这般拘束样子不由得轻笑了几声,道:“你们几个孩子不必拘束,我与你们三个长辈交情都不错,把这当自己家就好了,至于隔壁那个么,我已经叫人把他轰出去了。”
“来我这的都是些苦命的孩子,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被家中卖到福喜街的,还有的是家中遭了什么难,卖了自己的身子,比如大门口的萧萧,还有的是被拐卖而来的,我也从别人手里要下了她们,比如带你们来的晓儿和草儿,这倒是和你名字有些相像。”
阿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三人与秦姨说了许久,才明白这楼里的姑娘都是些普通人,不小心落入了这个行当,秦姨本不是这城里的人,不忍心才在这城里开了个品香阁,开始只是个歌舞形式的场所,但要是放在小城的其他地方,这些女子早就被吃的干干净净。
秦姨也没有闲钱养着这些女子,最终还是服从了现实,这些入了娼籍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有人愿意娶回家,除了待在这儿没有地方可去,最好的例子就是隔壁的那个小樱桃,她与那个男子互相喜欢,但是男子的长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娶她回家,这个傻女人只是盼着那个男子一周能多来几次就满足了。
“她们这辈子也就在这楼里面了,不知道我要是离去了,这些孩子能否在这窑子街上活下来。”秦姨说的有些感伤,梵烟倒是明眼的很,递上了一块手帕。
这些年来,窑子街上的女子最后有什么下场,她心里很清楚。
“好了,怎么和你们扯到这些了。”秦姨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条福喜街名字倒是取得光鲜,但是背地的阴暗事却不少,你们几个孩子晚上过来也不怕出什么事情,我这才叫人把你们邀进来坐会。”
“待会苏小子应该会进来,你们跟着他走就行了。”她又恢复了那个和蔼的面容,叫来那两个侍女,道:“照顾好这些孩子,等到苏小子来了就叫他把人给领回去,我还要去处理些事情,就先走了。”
虽然今天来这儿来的莫名其妙,但是阿晓却觉觉得认识了这么多大姐姐也是不错,特别是秦姨,她简直温柔地像是春日里的暖阳,或许是阿晓缺少女性长辈关爱的原因,他感觉秦姨特别亲切。
阿晓忽然是想到了什么,回首说道:“苏颉,原来你爹来的是这种地方?怪不得每次你娘都要追着他从街头到街尾。”
“论是我的话,也要这样打,或许打的还要更重。”梵烟认真说道。
苏颉:“”
阁楼上,秦姨倚栏杆,旁边还站着之前那个下楼传话的婢女,随着望着街上的几人远去,街上的灯火似乎也逐渐暗了下来,风吹起了她鬓角的发丝,她很温柔地将那几根不听话的青丝压了下去,自言自语道:“梵烟有些他娘的模样,苏小子家的那个天赋也是不错。”
“秦姨,那还有那个阿晓呢?”那个婢女问道。
秦姨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他有些特别,在知道我们这是青楼之后也没有任何举动,似乎在他眼里,我们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
“这孩子,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