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乌云被阳光破开,重新照耀被雨水滋润的大地,翠缘的叶子再也没法支撑累积的甘露,点点滴滴的落在黄土上的水坑,荡起一阵涟漪。
一名身型臃肿的中年妇人推着木头车在泥路上缓缓走着,陈旧的巨大车轮咯咯落落的响过不停。
湿润的泥土和树叶绞成一团,卡在车轮间的隙缝,无碍成为一股极大的阻力,令力气不继的妇人百上加斤。
突然,一对纤瘦的手臂按在木车的扶柄,向前施力,令妇人减轻了不少负担。
「哎哟!原来是小丘呀!真是乖。」妇人看着右边的少年,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别客气,梅兰婶婶,举手之劳而已。」少年莫约十五、六岁,稚气的脸孔彷如和村子清新的自然景色,令人看去上十分舒服。
花了一刻鐘功夫,二人把木车推回一间简朴细小的木屋内。
「那么,梅兰婶婶我先走了!」
「慢着。」梅兰喊停了小丘,道:「今晚就留在这里吃饭吧!」
「你别客气。」
「你才别客气。」梅兰笑道:「反正我也要烧饭吃,多加一双碗筷只是举手之劳。」
「那就先多谢你了。」
梅兰打量着小丘,道:「哎呀!你怎么浑身是泥?快去洗个澡,我去准备晚饭。」
「是!」小丘刚走出了门口,梅兰突然似有惊醒,道:「小丘,近来盛传有一些怪人在附近的村子出没,他们有男有女,专门脱光男孩子的衣服,你要当心一点。」
「脱光衣服?然后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梅兰忽然脸颊一红,道:「总之你速去速回吧!」
「哦!」小丘唯唯诺诺,径自往河边而去。
「专门脱光人的衣服?是新兴的一种山贼吗?」小丘喃喃自语,走了一会,倏地听到男孩们欢乐的嘻玩声,只见村中几名十来岁的孩童在河流内洗澡嬉水,并向小丘挥手。
小丘也立即把衣服脱掉,不断用水擦洗上身的污泥,凉快的感觉令暑气迅速散去。
「你们有见过专脱人衣服的怪人吗?」小丘问着孩童们。
「未见过,但见了也不怕。」其中一人笑道:「我们现在也脱光光了,他们也没有理由向我们下手吧!」
男孩们只顾洗澡,却没发现不远处的树丛内射出两对尖锐的目光,仔细地扫视着他们的全身。
白云遮掩着缓缓降下的夕阳,一道巨大的黑影倏地迫近,笼罩着小丘的细小身躯,黑影高举的斧头在环境的对比下显得净白清晰,引起了小丘的注意。
快如疾风的劈击沿着小丘的眉心而下,水花四贱,河流彷彿被钢斧硬生生劈成两边,吓得孩童们一愣,停止了洗澡。
小丘一屁股坐在地上,若他刚才不是反应快,及时往后一坐,恐怕已被一分为二。
施袭者是一名穿粗布麻衣、满脸刀疤的魁梧大汉,他很快便收起了因失手而错愕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不友善的狡黠脸孔,举斧再劈。
「救命呀!」小丘拔足狂奔,其他三名男童也如梦初醒,也没时间穿回衣服,仓皇离开河流,沿着道路逃去。
小丘和男孩们一口气跑落了山坡后,才敢回头一望,见刚才那人没有追来,才缓缓放慢速度,聚集在一起不断喘息,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仍心有馀悸。
其中一名男孩忽地发出惊叫,后退的身子撞到其馀三人,眾人循势望去,只见一名身型瘦削、打扮和刚才那人相若的汉子正从长草堆向他们接近,沉隐的步伐把地上的小黄花无情地踏碎,托着肩上的钢刀闪耀着骇人的寒光,那猥褻的容貌更是教人不寒而慄。
眾人正想回头走,却发现持斧的大汉已追了上来,宽大的身躯霸佔着整条道路,令他们成了瓮中之鱉。
「你们是山贼吧!但我们都身无分文了,你就放过我们吧!」
二人并没理会小丘的说话,相顾而笑,然后继续迈步上前。
「难道你们就是脱裤子怪人吗?看!我们都没穿裤子了。」
二人仍不答话,活动肩颈筋骨,准备把眼前那脆弱的猎物剁成肉泥。
眼看前后皆被堵塞,三名男孩已吓得屁滚尿流,瑟缩在一团不断打转颤,喊爹叫娘。
小丘却没有坐以待毙,毅然抓起地上湿润的泥土,往持刀的黑衣汉猛力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