崷学子堆里出来了一人,不知第几次将那个身影拉了回去。“我知道了。”
那人不情不愿地往看台走,目光却仍在场上的白衣少年身上流连。而此时,场上的势头并未因为比赛即将结束而松缓,反而愈发激烈。一会儿五人合围一人,一会儿各自紧追不舍。眼下,叶安舒正抢到一球。他望了一眼不远处敲锣的人,只见他已经抬起了手,准备着敲锣的动作。如果他能将这杆球打中,那么这一局他们队就赢了。“驾!”
叶安舒想到此,不禁加快了速度,球仗在风里呼呼作响。忽然,一股风声伴随着马蹄声而来。叶安舒心道不好,扭头一看,不是自家长姐又是谁。叶安舒心中一急,挥仗而起,想要尽快结束这激烈的一局。随着马球被他打起,叶安舒稍微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并未松缓多久,原本要进对方球门的一球,忽然就消失在了叶安舒的眼中。只见上一刻还坐在马背上的叶宁语,下一刻飞身而起,衣摆在空中化作一朵洁白的莲花。她右手挥杆,在半空中狠狠一拨,马球立即改变了方向,朝着对方球门直直冲去。随着球被打进球门,铜锣声响起。“宁夫子队,四筹,胜!”
裁判官高唱着比分,场下再次迎来了一阵高呼。叶宁语队伍的四人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兴奋和愉悦,他们高举球仗,注目四方。而白承之队伍的四人并未因为他们的失败显得不满和落寞,叶安舒带头为对手叫好,其余几人也冲到对手面前,高举球仗为他们的胜利欢呼。“打得不错!”
叶宁语看着白承之,笑道。“你更好。”
白承之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悦,反而满脸意气风发。他处在学子堆里,此时竟与学子们的神态一般无二。两人骑在马上就这样互相对视着,转眼就被学子们冲散了。叶宁语和白承之被八个队员围着,比赛一结束,这些学子的眼中也没有了对手和自己人,口中纷纷唤着两位夫子。早有几个班级的学生冲上来,地字甲班的一群学子抬起刘培之几人,就将他们往天上抛。有学子走过来想抛白承之,却不料听到了他的一阵咳嗽。学子们顿时才反应过来,他们忘了白夫子似乎是大病初愈,如今又打了这样一场马球,着实不适合再有大幅度的动作。于是,学子们把目标转移到了叶宁语身上。有几个学子大步走上来,作势就要去拽叶宁语的胳膊。忽然,他们被另外两只胳膊给刨开了。“白夫子?”
学子们看到白承之挡在了他们面前。“叶安舒?”
又一个人挡在了他们面前。叶宁语这个时候并未推辞,她站在白承之和叶安舒中间,做出一副十分疲累的样子。“还是不如你们少年人,打了一局就有些累了。你们在这玩吧,我出去歇着了。”
说罢,她率先走了出去,白承之跟在身后。叶安舒玩心未散,见长姐躲过了同窗们粗鲁的庆贺方式,这才安心地再次和众人打成一团。宁白二人回到休息区,叶宁语的额头上流了不少汗。白承之掏出一个帕子递给叶宁语,“擦擦吧。”
要不是眼下人多,白承之此时就不止是递帕子的动作了。叶宁语拿起帕子,没来由觉得这个帕子有些熟悉。“这是……”白承之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给得太顺手。“上次你……掉在我这里的。”
叶宁语再次看了帕子一眼,扯了扯嘴角。掉在他那里的才怪。上次放榜那日,叶安珺几人被不明所以的几个老头抢走,白承之出馊主意,让江曼青假扮母老虎将老头吓跑。当时,叶宁希拿了自己这方帕子,说是要替江曼青挡脸。后来,柳一平出面帮了忙,却是没用这方帕子,顺手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了白承之。当时人多事杂,叶宁语只顾着自家弟弟有没有被人架走,倒是没注意这帕子后面去了哪里,一直以为是江曼青收回来了。却不想落在了他那里,而且他刚刚是从袖中掏出来的。“你一直带在身上?”
叶宁语边用帕子擦拭着额上的汗珠,边问道。“日日都带在身上。”
白承之又恢复了往日那如春风般和煦的笑,一动不动看着叶宁语,仿佛在说,快夸我。叶宁语拿着帕子,没有答话。“给我吧。”
白承之伸出了手。“什么?”
叶宁语问道。“这个啊,这是我的。”
白承之指着帕子,一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的委屈眼神。“这明明是我的。”
叶宁语依旧没有还回去的意思。“唉!”
白承之也没有去抢,只独自坐在那里,用袖口替自己擦拭着汗。偏偏马球服的袖口又窄又短,擦拭起来着实没什么作用。叶宁语看着他近乎可怜的模样,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帕子递了过去。白承之立马伸手接过来,十分熟练地擦起了汗,随即又以一个更加熟练的动作将帕子叠好,装入自己袖口。“你,不还我吗?”
叶宁语静静看着他一系列动作。“还什么?”
白承之左右张望,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罢了。”
这次换她长叹一声。“我记得上次给你簪子的时候,你说那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东西。可明明……”后面的话叶宁语不说了。“咳咳……”白承之清了清嗓子,“许是时隔太久,记不清了。”
叶宁语还想数落几句,就见有几个人朝着他们的休息区走来,正是魏桓几人。“两位夫子!”
魏桓笑着走过来,“刚刚那场比赛甚是精彩,不愧是我国子监最年轻有为的夫子哈哈哈哈哈!”
魏桓满脸都是得意之色。他的身后,跟着刚刚上过场的两位武学夫子。他们都是看了上一场,过来交流技术的。魏桓对这种事自然十分乐见,干脆也一同过来凑这个热闹。宁白二人不好拒绝,又见两位武学夫子十分有诚意,只得微笑着应付了好一会儿,直到下一场比赛的铜锣声响起,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去。就在白承之以为他们终于有个清净的地方时,一个娇俏柔媚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宁夫子,我可以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