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方抽两口旱烟,看着面前这六个年轻人,脸上的沟壑好像更萎靡。
他道:“老陈,这比讲好的多啊。”
满公社就数他们大队最穷,多这么几个分口粮的,还不得闹翻天。
老陈急着把事情都了结,推脱道:“谁让你来得晚,先这样吧,你们快点走,待会天就黑了。”
赖大方是个不擅长争取的,叹口气操着不熟练的普通话说:“走吧。”
走,并不叫人惊讶。
许淑宁在学校拉练的时候也走过二十里地,但负重这么多对她太有难度,只好大着胆子问说:“大队长,远吗?”
赖大方踩灭烟头道:“三四个钟吧。”
他也不知道带着这帮生瓜蛋子要走多久。
许淑宁心想自己最多能撑半个小时,一脸惊惧,看他不像是好讲话的样子,不安地咬嘴唇。
赖大方看她小孩子样,下巴一抬说:“你包放一个。”
地上有两个筐,上头横着根扁担,他本来以为就三个人,以为自己能搞定,现在倒成个问题。
有限,许淑宁踌躇着是放轻一些但鼓鼓囊囊的包,还是重却扁扁的手提袋。
就放个东西,她纠结得跟什么似的。
赖大方不耐烦道:“快点,要走了。”
许淑宁是个催不得的,马上就把手提袋往筐里扔,齐晴雨见状,把自己的东西搁上面。
如此就还剩个筐,四个男知青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谁来省这个事。
不过沉默两秒,行李最多的陈传文已经一马当先。
他出头,别人也没甚么机会,一行人算是集合完毕,队形散乱往外走。
许淑宁轻松许多,扭过头道:“同志,我自己拿吧。”
郭永年只有个大背包,也不知道他怎么把所有东西放一起的,说:“没事,等我提不动再给你。”
许淑宁特别感激,都想原地给他磕个头,心想还是好人多,不过慢慢拉开男女之间的距离。
西平那边抓得紧,红袖章一天到晚吹口哨,她平常也不跟男生多来往。
但另一边的齐晴雨就没有这个顾忌,她跟在哥哥旁边谨慎道:“会不会有蛇啊?”
齐阳明心想那打死还能混顿蛇羹吃。
他好久没沾过荤腥,瞅着树枝都跃跃欲试,走近一看发现不是,失落道:“怎么不是蛇啊。”
这人,齐晴雨悄声说:“到了先换个鸡蛋吃吧。”
接待处天天就是地瓜和野菜汤,吃得人比黄花瘦,里头估计就搁半滴油,要不是还有家里带的一点干粮撑着,加上不用干活,兄妹俩早东倒西歪的了。
齐阳明听见蛋这个字就咽口水,不过说:“还不知道有没有呢。”
他在西平的时候就听说这边穷,耕地少,但心底可以估计的情况没这么差,这会已经不抱什么期待。
齐晴雨心中一惊,讷讷道:“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