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巧儿没想到包氏会这么难缠,句句话跟刀子似的叫她顿时语塞,心虚地看了一眼姚四柱。
姚四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颓然地低下头去。
两人自从成婚,他学着大哥、二哥的样子把所有的钱财都交给白巧儿保管,平时也从不过问。
有一回白二婶到铺子里去看闺女,他无意中看见白巧儿给她娘塞银子也只当看不见,觉得丈母娘家生活困难,他们小两口能帮衬就帮衬一点没什么。
现在被三嫂说出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棒槌!
白巧儿见他一脸颓然的样子,忽然害怕了,她承认一开始她看上的是姚家的钱,所以当初两家谈崩之后,她才丢下姑娘家的矜持跑去绣品铺当雇工,找机会接近姚四柱并说动他娶了自己。
好不容易嫁进来,婚后相处这段日子,姚四柱对她一直温柔体贴,还把两人的家当全部交给她保管,她对这个丈夫更是满意。
只是后来,见几个嫂子的娘家人都跟着姚家沾了光,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她也生出了想要扒拉娘家的念头,便叫哥哥到铺子里来帮忙,挣些钱贴补家里。
可是哥哥跟她说想要学做烤鸭的手艺,还说等学会了就不用再在姚家人手底下打工,自己开个烤鸭铺,肯定能赚大钱,她的心思也活泛起来。
跟娘家人偷偷商量了一番,觉得这个办法最划算,等把手艺都学成了,自己开铺子做买卖,以后不用再看婆家人的脸色岂不是更好。
不过这种翘婆家墙角的事毕竟不光彩,还是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才行,于是白二婶便想到等她怀了孕以后,再把自家的烤鸭铺开起来。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没人在乎她肚子里这块肉,就连相公都不肯再看她一眼,白巧儿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包氏回来这一路上琢磨了很多,此刻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又想起一事,凉凉说道:
「且不说你娘家的本钱哪儿来的,还有手艺,我男人跟我说过,你家大哥在铺子里那几天他防得紧,压根儿就没给过他进厨房的机会,那他的烤鸭手艺是从哪儿学来的?
还有调料,要不是有人手把手的教,我就不信凭你家大哥那点儿偷窥的本事,能把握得这么好?」
姚四柱越听心越沉,他在厨房里做事的时候,可是没有避讳过自己媳妇儿,非但如此,媳妇儿有时候无意问他什么,他也随口解释过。
在他心里,能娶到白巧儿这样的媳妇是他上辈子烧了高香,所以他很珍惜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婚后便一心一意对她好。可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巧儿咬咬牙,决定任她们怎么说都不能承认,于是辩解道:
「就算我进过厨房,见过相公的手艺,这也不代表我偷学了,而且除了过年回过娘家一趟,之后再没有回去过,我怎么教?你们空口白牙的就想诬赖我,我,我冤枉。」
见白巧儿死不承认,包氏气得又想上前撕扯,何氏跟刘氏忙把她摁住,何氏悄悄提醒道:
「说归说千万别动手,她怀着身子呢。」
包氏压下火气继续盯着白巧儿:「你是没回去过,可架不住你老娘跟你大嫂专程跑到铺子里看过你好几回!
呵呵,我相公可是跟我提过,每回你老娘去铺子里看过你,来时啥都不带,回去从不空手,哪回不是拎着满篮子的吃食才回去?啧啧啧,真是没见过走亲戚这么勤快的,我都不稀的说,打秋风打的也太不要脸了!」
陶氏又蹦了起来:「啥,她娘家常去铺子里,还连吃带拿?怎么这么不要脸,老四,你也太软和了吧?这个吃里扒外的臭婆娘,也就你看不清她那花花肠子,还以为人家当初是看上你的人,死活要把她娶进来。天哪,
真是家门不幸,娶了个搅家精进来。」
陶氏一想到自家的东西被别人连吃带拿,心疼的拍着大腿又嚎起来。一时间,屋子里几个女人哭声、骂声、冷笑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心里愈发烦躁不堪。
见几个女人掰扯了半天也没扯出个啥名堂,姚二柱发话道:
「好了,大家都别吵了,老四,这事明摆着跟你媳妇儿脱不了干系,你的屋里人,该怎么办还得你说句话。」
要是白巧儿没有怀孕,那这事任由老两口发话处置没问题,可是现在牵扯到老四的孩子,就得慎重了,起码要叫老四拿主意才行。
姚四柱这会儿是真的说不出一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见大家这会儿都看向他,他只能瞪着吃人的目光盯着白巧儿。
白巧儿从没见过他这幅可怕的表情,心里愈发没底,干脆手捂着肚子惶惶然道:「相公,我,我肚子疼,哎呦,疼死我了」
眼见白巧儿使出了杀手锏,哪怕心里再怀疑,众人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姚四柱把白巧儿带回了老宅。
这一夜白家众人没人睡得踏实,都在发愁白天的事该如何收场。
陶氏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半天,难过地说道:「好不容易,盼着老四成亲,盼着他当爹了,谁能想到都盼到了,偏偏摊上这么倒霉的事儿,唉,家门不幸,当初真是瞎了眼,娶了个搅家精回来。他爹,你说,这事到底该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