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吉纳德走过街道,心中未免升起一阵无名之火。
城内到处都是懒洋洋的士兵,坐在惬意的阳光里,有些人在阴凉处打瞌睡,有些人在拿自己微薄的俸禄赌钱。
他们的目光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可言。沉闷而迟钝的空气笼罩全城,好像一道降下的阴影,叫人喘不过气来。
即便告捷的胜中,李青那英雄的形象早已传遍大街小巷,然而这些战士们却很清楚,这种程度的胜利,不过是杯水车薪。
以一万军队抵抗诺克萨斯的二十万大军,简直是天方夜谭,况且,这一万人之中,还有半数以上不过是服兵役的新兵。
战争学院的其他议员形容得没错,瑞吉纳德在心中暗想,艾欧尼亚如同一个智慧的老者,被岁月赋予了深刻的哲思,却也逆来顺受,暮暮老矣。
他们抱着一种,艾欧尼亚人永远不可能被亡族灭种的态度。
他们清楚外族不可能永远统治他们,因为他们的文明先进而完美,可以将任何外来者同化,而后将他们吸收,继而赶走,就像他们历史上所经历过的一样。
恐怕就算诺克萨斯攻进城内,在市中心广场把长老们吊死示众,大街上的艾欧尼亚人也会观者如市。
而李青正默默跟在他的身后,这个家伙让他捉摸不透。
那个在长老院厅堂内,用强大的魔力压倒全场的男人。刚刚有些虚弱地在医院,给那可怕的伤口涂药。现在又嚼了两粒镇痛药,在自己前面健步如飞,准备去见一见他的军官们,李青自然知道,这“见一见”之中的含义——
要对付那些粗野的军人,就要以暴制暴。
不过天知道他为何这么坚韧,简直不是人。
他穿过街道,来到城墙附近的军官食堂,还没走近,就听里面传出一阵阵能把天花板顶飞的喧闹声。
门口坐着一个年轻军官,正坐在食堂墙壁的阴影里打瞌睡,听到瑞吉纳德有力的脚步他当即惊醒,但是已经晚了。
“你……你是什么人?军队重地……”
还没来得及说完,瑞吉纳德抓起他的衣领,在他的挣扎声里,把他扔到一旁。军官的后背摔在食堂的木门上,胸甲“哐当”作响。
“是你们的新头儿,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军官拼命点头,头盔都滑到了眼睛上。
瑞吉纳德拉开门,一股熏天的酒气瞬间袭向了他。喝醉的军官唱着歌,一群人围在一张大木桌前赌骰子,是最简单的赌大小的玩法,他们正吵嚷着下注。到处是歪歪倒倒的酒罐和被取用得一片狼藉的下酒菜。
这些人是艾欧尼亚的军官。
简直和平常酒馆里看到的酒鬼没有半点区别。
这景象让瑞吉纳德禁不住怒火中烧,推搡开挤在前面的酒客,走到那赌桌前。
摇骰子的家伙正在考虑这一次自己能赚到多少油水,罐子里清脆的撞击声听起来好像掉落的金币,这时候他的手突然被按住了。
罐子扣在赌桌上,一只白皙却有力的手掌压在他的手上。是看起来丝毫没有经历过风霜的手掌,给人一种文弱之感。
他抬起眼睛瞪着那人,是个生面孔的少年,身材细瘦,皮肤白白净净,一身白色长袍,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战士。
这种侮辱让那摇骰子的军官怒火中烧,他不禁作,“**的是干什么的?”那人只微微一笑,说:
“我下注,围骰,六。”
这人的话,顿时在食堂里掀起阵阵波澜。
围骰,本就是很罕见的一种情况,要罐内的骰子向上的一面全部是同一个数字。这人又将那数字确定,几率则变得更加微乎其微。
围骰出现在情况本就极少,而每增加一只骰子,几率又会成倍削减,因此赔赚率也十分可怕,不过除非掌控骰罐的庄家想借此敛财,一般不会有人愿意把赌注压在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