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何?”
年长太医回:“相少卿身中五刀,其中一刀横过下颌鬓角,还有一刀深入左腹,不知有没有伤及内腑……臣已着人去请擅长治内伤的秋太医。性命应暂时无忧,但之后、之后会如何,臣也不敢断言。”
“无论要用何药都不必顾忌,务必保住他性命!”绥帝一步踏过门槛,耳畔传来女子哭叫,医女匆匆来禀,“温侧妃受惊过度,腹中胎儿保不住,如今小产了。”
话落,那边传来的哭喊声更甚,南音听见温含蕴不断喊阿兄和王爷。
绥帝低眸看向她,南音懂得其中意思,犹豫一息便道:“陛下去看表兄,我去看看含蕴。”
今夜变故实在令人悚然,背后之人若不是有通天的权势,便是孤注一掷,甚么都不管了,才敢对大理寺少卿和康王侧妃下此狠手。
准确来说,温含蕴应是受相如端牵连,遭此灾祸。
掀帘入内,先是扑来了满鼻的血腥味,远远便能瞧见温含蕴金纸般的面容,满面涕泪。
医女想帮她清理下身,被她强烈拒绝,“你们定是骗我——”
医女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劝她。
“含蕴。”南音轻步走去,“先让她们把你臂上的伤口给包扎好。”
说罢使眼色,医女们立刻意会。
伸手抱住温含蕴,温暖的手臂让她回神,瞥见南音,又是一阵大哭,“娘娘,南音姐姐,阿兄他,他没了……”
“他还在。”南音在她耳畔有力道,“他只是受伤了,如今太医正在给他诊治,但能确保性命无忧。”
“当、当真?”温含蕴呆呆问,她说,“方才阿兄给我挡了一刀……”
“嗯,真的。”南音用帕子帮她细细擦拭面颊,“你是妹妹,阿兄保护你,便是希望你平安,如今你怎么还拒绝医女靠近呢?岂非辜负他的心意。”
温含蕴抽噎,“因为她们骗我,说我小产了,我只是被伤了手臂,又不是其他地方,怎会小产呢?”
她紧扒住南音手臂,犹如溺水者攀着浮木。于她而言,此刻只有面孔熟悉,且身为皇后的表姐南音才最可靠。
人在突然间受到巨大的惊吓和刺激时,很难保有正常思绪。南音抱着她轻声道:“她们只是学徒,医术不精,应是看到你身上的血误会了。咱们先把手臂的伤包好,再等太医来诊治,可好?”
她温声安抚下,温含蕴慢慢放松警惕,肯让医女清理伤口了,但不让南音离开。
这时候,南音不好强行挣开她,纵然很惦记相如端的状况,也只能静静伴在温含蕴身侧。
待温含蕴不再哭了,南音便有意无意问起他们遇袭的情况。
温含蕴断断续续道,为送她回王府,相如端弃了自己的马车,准备先伴她回去再自行归家。夜雨路滑,马车行得很慢,经过一条长街时,杀手便突然出现了。
“突然出现?是从而天降吗?埋伏在屋顶?”南音轻轻问,“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今夜阿兄出门的事?”
温含蕴一概摇头,“我……不知,反正个个蒙着脸,直奔马车而来,车夫吓跑了,为免马儿乱跑,阿兄便到外面去驾车……”
说着,她捂住小腹,那儿一阵一阵的疼,但她仍不肯让医女查看。
“打斗中,可有看到他们的脸?”
“有些……有些露出来了,可都不认得。”说完这句话,温含蕴忽然顿住,夜幕中一张带着刀疤的脸闪过脑袋,熟悉又陌生。
她定在哪儿看过的。
“娘娘。”侍女来报,“康王妃来了。”
南音皱眉,“康王呢?”
“王妃说,今夜康王去玉灵长公主府中赴宴,在那儿歇下了,王妃娘娘得知侧妃遇袭,便赶来宫中看望,接侧妃归府。”
“我不要去——”温含蕴又哭了出来,一把抱住南音,将头埋在她胸前,“娘娘,南音姐姐,我讨厌王妃,才不要和她走,帮我赶走她,我要留在你身边……”
以温含蕴的性子,想也知道她和王妃定相处得不会多好。眼见她情绪激动,南音安抚道:“好,不让她接你走,我去与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