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叫她“泠泠”,所谓尊卑,所谓礼教,都被他丢去九霄云外,他如第一次偷吃到蜜糖的稚子般得意,刺激涌上他的每一处感官。
谢安执,你疯了。
两人上岸后都有些站不住,穿戴整齐后出去,宫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惹得谢安执绯红未褪的脸又升起一团火烧云。
被凉风吹过后,谢安执微微清醒了,可钟楚泠走在前面一言不发,对方才的事只字不提。他跟着她的脚步,盯着她前后摆动的柔荑,手伸了好几次,也没有勇气握住它。
走回安排好的居所,宫人为他们合上了门。一路被谢安执觊觎的那双手如他愿抓住了他,而后将他抵在床上。
第三次。
云歇雨收。
谢安执累得昏睡过去,骨节分明的手置于枕侧,与今日狂乱的另一位主角十指相扣,再无分离。
钟楚泠睁着黑亮的眸子,一会儿看看交握的手,一会儿看看他如蝶翼的睫,缠成一团乱麻的脑子终于打开了死结,慢慢平展。
今夜的谢安执是她从未见过的谢安执。
无礼、癫狂、欲求不满。他一刀斩开裹挟在身如沉疴般窒息的礼教,抛却自己宛若羽炽华服的金贵身份,将攒了二十六年的不甘与大逆不道全皆倾泻在今夜,在每个气息相通的瞬间。
没有一成不变的人。
无论是胆小怯懦的不受宠皇女,还是如高岭之花般的帝师。
她变成了满心算计的女帝,他变成了贪欲疯狂的凤君。
所以,谢安执,你不要怪我,变成了你记忆中陌生的模样。
我们于彼此而言,皆如自身所无法想象的疏离。
……
钟楚泠短暂睡了几个时辰后,从被衾中坐起,放轻声音下了床,没有吵醒沉睡的谢安执。
再高傲、再横眉竖眼、再惹人生厌的人,睡着了,也是难得的乖顺。
她忍住刮刮他鼻头,撩拨他眉睫的冲动,走出房门,吩咐百合熬一碗避子汤来。
百合忍了又忍,没忍住,说道:“日后得让凤君喝,陛下切勿多喝,伤身得很。”
钟楚泠摇摇头,说道:“若是让他发觉朕对他并非他所想象的爱,岂不是前功尽弃?”
“可是,可以装作补药送去给他喝啊!”
“谢安执不是傻子,”钟楚泠揉了揉百合的脸,说道,“能让他松懈警惕,而后献身,朕都已经拼劲全力了。”
什么狐裘、什么许诺、什么偏爱,都是做戏罢了。
在谢府人眼里,谢丞相为了女儿疏远才华横溢的儿子这种行为,实在是委屈了他们的小公子,稍微忠诚点的奴仆,都记得不少心疼小公子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