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齐后,他对着铜镜仔细看自己容色,颇满意地点头,只待美酒温美人。
然而钟楚泠来了却像饿极一般,待身边人为她试完毒,便执箸大快朵颐,风卷残云收拾碟碗,动作利索得宛若行军打仗一般。
待她放下银箸转脸让百合轻擦嘴角油污,兰子衿才只吃了一块荷花酥,见她起身,以为她要走,兰子衿连忙站起来,楚楚可怜拉住她的衣袖,泫然欲泣道:“余姐姐有些日子没来子衿这儿了,怎就要走那般快?”
“谁说朕要走了?”钟楚泠转头咧开一个纯良的笑,在兰子衿欣喜时继续说道,“朕带了书来,先看会儿书。”
兰子衿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小榻,然后从怀里拿出书来凝目细看,一副外界声响不入耳的姿态。
“我给姐姐泡茶!”兰子衿连忙执了茶具过去,却被百合上前阻拦。
“陛下读书时不让外人近身,棋君还是稍等片刻罢。待陛下读完书,再来献宠也不迟。”
百合的话直截了当地给兰子衿传达了一个信息:陛下今夜会留宿。惹得兰子衿欢天喜地走回餐桌,眼角眉梢欢喜得都飞着小桃花。
钟楚泠听在耳中,暗自发笑,百合真是把她画饼的功夫学了个十成十。
她可没说留在这里,一个宫人又怎么能代表帝王做决定呢?兰子衿也还真信。
殿中燃着的灯烛渐暗,兰子衿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了,对于钟楚泠留宿之事,他是万分期待。终于,昏昏欲睡的他看到钟楚泠合上了书册。
“时候不早,朕走了,子衿你好生歇息,过几日朕再来寻你。”
兰子衿睡意全无,挣扎起身走上前,想要拉住钟楚泠,却被百合再次挡住。也怪他脑子不清醒,忘记了男女有别,下意识想推开百合,百合自也不是吃素的,他伸手,她便格挡开,微用了些力,竟让兰子衿大动作地后退好几分,本就不紧的衣结拉扯松开,哪怕兰子衿护住松解的衣裳,一半香肩也不免露于人前。
兰子衿又羞又气,竟就那样哭了出来。
钟楚泠本想圆润地溜掉,然而身后喧闹属实是让她没法子装看不见,她转过身走来,佯装愤怒地呵斥百合道:“竟敢对帝侍动手,朕真是太惯你了。百合,自己去领罚。”
说着,疯狂对百合打眼色,示意她快走,可百合像是魔怔一般,盯着兰子衿裸露的肩膀一动不动。
兰子衿抬头看向钟楚泠,正好瞥到百合那不守规矩的目光,连忙扯起衣裳遮住肩膀,梨花带雨扑入钟楚泠怀里,抽抽搭搭说道:“自被封了棋君,兰姐姐就不曾碰过子衿。宫里贯是一群看人下菜碟的东西,平日里领用度要被六局那群奴才冷嘲热讽一番也就罢了,今日还要被余姐姐身边宫人这般欺辱……姐姐若是觉得子衿在宫中碍眼,将子衿遣回小院儿里便是,为何要冷对子衿啊!”
听他说可以把他遣回小院里,钟楚泠的那个“好”字险些从嘴里冒出来,这样当然不行,子衿既已经不是她心里那个纯良的男孩子,她就不能再放他去那个小院子里了。
谁知道他会不会利用院子里的人再度回到她的身边。
不能敷衍他,钟楚泠只得抚着他的头发,一边哄一边对百合冷声道:“聋了吗?朕要你去领罚,快滚!”
百合如梦初醒,看着钟楚泠眨到干涩的眼,失魂落魄地领命离开,走时还回头看了一眼钟楚泠怀里的兰子衿,不舍之情都写在脸上了。
钟楚泠有些纳闷,百合与自己年岁差不多大,虽然没说亲事,但也不至于好色到看到一个男人裸露的肩膀便丢了魂儿。想到这里,钟楚泠轻轻拉开兰子衿,目光温柔道:“朕在这儿呢!莫要再哭。”
兰子衿破涕为笑,娇羞点头,被钟楚泠挑起下巴后,脸上红晕更是灼人:“余姐姐……”
“你这衣裳是尚服局做的么?也忒不牢固了。”说着,钟楚泠捻起他肩上的衣料,似乎是要仔细看看料子。
兰子衿乐得见她这样,看她凝目细看,连忙抬起肩,试图让她看到自己年轻美妙的肉体,一边勾引一边说道:“这衣裳是宫外买的,也是子衿不争气,总是抠搜,买了次货”。
钟楚泠的确看到了肉体,也看到他肩膀上一个形似蝴蝶的胎记。她了然放下衣料,开口道:“哪里是你抠搜,定然是管内务的那群人克扣你月例,等着,朕这就去给你讨个公道。摆驾六局!”
兰子衿未干涸的泪还挂在脸上,呆滞地看她离宫,反应过来后愤愤锤了门框,咒骂一万次自己的嘴贱。
六局自从钟楚泠为夏轻月敲打后,就再也没干狗眼看人低的事,各宫主子来要东西,内务宫人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哪里冷嘲热讽了?都是兰子衿为了装可怜信口胡诌的。
这下好了,这一装可怜,他的余姐姐反倒有了借口离开了。
……
宫中青石板路上,百合走得魂不守舍。钟楚泠疾步追在她身后,在她察觉身后脚步声回头时,钟楚泠抱臂挑眉道:“说说吧!子衿的肩膀是怎么回事?”
“陛下……”百合唇瓣微动,嗫喏道。
“你不说,朕会去查。朕虽然当你是亲姊妹,但你也不要试图对朕有所隐瞒。”
“奴婢,想向陛下求一个恩典。”百合避而不答。
“什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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