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兰见状,怕夏轻月失仪,连忙上前隔开了两人,对钟楚然敷衍地表达了感谢,接着便有了逐客之意。
钟楚然行礼告辞,转过宫门的时候,却鬼使神差没有离开,反而贴近了宫墙,侧耳听里面的声音。
“呜呜呜……车哥哥,他真是个好人。吾在家中的时候,最喜欢父亲做的年团子,可是,可是吾有好多年都没有吃父亲的年团子了。呜呜呜……”夏轻月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说道。
钟楚然心想,父君没有多此一举。有人不领情,但真的有人会感恩戴德。虽然夏轻月的感激并没有用便是了。
她听罢欲离开,忽闻宫里的人一边哽咽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呜……不太好吃。”
钟楚然脚下一个趔趄,而后若无其事站正,抬步离开。
父君,你还是多此一举了。
……
听闻谢太卿暴怒将车太卿送的食盒砸了个粉碎,谢安执慢悠悠地换下今晚降福要穿的礼服,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乱绪。
“凤君,听闻降福的时候,会放好多好漂亮的焰火呢!”冬雪将换下来的礼服仔仔细细挂好,激动地说道。
“往年皆是如此,想必今年也一样吧?”一旁的冬青答道。
除夕宫宴之前,国君会带着凤君一同登上摘星楼,将写满祝祷词的彩笺扬手撒下,以降福众生。在那之后,会有人安排着放焰火,以求东乾岁岁繁昌。
值得一提的是,彩笺须得国君与凤君亲手写下,不得假手于人,于是民间便起了奇怪的生意,有人捡着拿出来卖,国君亲笔,怎能不值钱。
可钟楚泠随性惯了,写一点还好,若是写多了,不知道要龙飞凤舞到哪里去。而谢安执的字便如他这个人一般板正,枝节宛若翠竹,刚骨不折。好在她的字是谢安执教的,两人字体大差不差,钟楚泠敷衍写了几张,其余都交由谢安执写了。
谢安执表面好脾气地应下,却偏挑夜里的时候写,大抵是存了报复钟楚泠的心。钟楚泠一腔欲火地来,躺在床上滚了又滚,也不见端正坐在书案前的他结束手里的事,来和她一起滚。
只是谢安执想得简单,若真能被这事绊着,那钟楚泠就不是钟楚泠了。
她假模假样地走上前来看他任务进度,再假模假样地坐到他身边,手不老实地抚上他,未几,一丝不苟的青年周身便变得凌乱。
谢安执口中拒绝不得,说她,她就停手,一会再悄咪咪摸了上来,许是觉得这事儿得了情趣,见他停笔还不乐意,非得让他继续手中动作,自己的手自然是没闲着。
一道浪潮打过,钟楚泠空出手去看他写的彩笺,心里还微微讶异了一番。
方才他声音抖,呼吸抖,腿也抖,连发丝儿都缱绻地染了娇色,碎碎地垂在额边,随着动作飘浮,偏生手下的字还规规矩矩,除却偶尔几个地方因为停顿过久晕了墨,大体看下来,仍是难折的一丛墨竹。
闹了这么一通,谢安执也不写了,他仓促洗了身上黏腻,到床上躺下,又被一边裹着被子装大鹌鹑的某人卷进了被子里。
不要和钟楚泠置气较真,这是昏昏沉沉的谢安执最后的一个想法。
冬青将书案上的彩笺尽数收拾好装盒,在外面督促宫人洒扫的青萝也进来了,静立在侧等谢安执吩咐。
谢安执看了看谢太君托人送给他的点心,想了想,还是没让青萝分出来去送给谢太卿。
眼下谢太卿正在气头上,他一头热地将姥爷做的点心送过去,谢太卿也未必会吃。
老人家的心意,还是别糟蹋了,待晚上宫宴结束,给钟楚泠两块尝尝。
“不过话说回来,今日天色不太好,也不知晚上焰火燃不燃得起来。”冬青走到窗边合上窗准备贴窗花的时候,开口道。
谢安执闻言也望向天外,天际果然阴沉,漂浮的云覆着一层暗淡的灰,像是他生气时沉下来的脸。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着了,抿唇浅笑,倒是给一边的冬雪笑糊涂了,末了,一拍自己的狗脑子,话不经大脑地说了出来:“凤君也别高兴太早啊,就算阴天,也不能不上那个楼的。”
谢安执闻言敛下笑,横了他一眼,冬雪一脸莫名。
他没说错吧?就算是下雪,这降福仪式也不能取消呀!他虽理解凤君嫌爬楼累,但这楼,的的确确是不爬不行的呀!
“你也别在这杵着了,快来和我一起贴窗花。”冬青听不下去,开口唤冬雪,赶在谢安执发怒赶人前把冬雪叫过来,也免了谢安执发火。
但他说完话看了看,谢安执脸上的阴郁消失得快,似乎不曾动过怒。他后知后觉想了想,虽然凤君入宫后,总是被陛下逗得猫儿似的炸毛,但的确脾气好了不少,待人也更和煦。
青萝心里暗暗发笑,目送冬雪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给窗花刷浆糊,回过头对谢安执说道:“冬雪弟弟性格坦率,想必在谢府时,要更活泼不少吧?”
“倒是没有,他一直这样。”谢安执侧目思忖片刻,回答道。
入了宫后性格没怎么变过的,大抵也只有冬雪了。
“说起来,过年这几日宫人分批出宫探亲,冬雪与冬青都报了名,你呢?作何打算?”
青萝微微愣怔,笑了笑,说道:“奴的家乡在北地,回去就太耽误时间了。再者说……奴也没有近亲存于世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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