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同朕离开这里。凰归殿内有密室,你暂时先住在那里,若真有宫变,你也好快速脱身。”
一句句话将谢安执砸到信与不信的境地,他还没分出心力去消化她口中之言,一句话不经思考地跃出他的唇舌。
他问:“那你怎么办?”
我在密室里尚能逃脱宫变,那站在漩涡中心的你呢?
钟楚泠显然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微微愣怔后,极为自然地说道:“朕当然也有能力自保。再者说,不是还有你送给朕的亲卫吗?”
语罢,她拉起他的手,说道:“好了,不要犹豫了,快走。”
“白衣在夜里太显眼……”谢安执犹豫道。
钟楚泠顿了一顿,懊恼道:“是朕忙中出乱。”
她解下自己的外袍,将它披到了谢安执身上,轻轻一笑,说道:“这便好了。”
似乎真是山雨欲来,连夜也万分沉静。
他们牵着手在暗夜里疾驰,夜幕织满细密的雨。
风的声,雨的声,与如鼓的心跳卷绕一起,冰凉又滚烫。
事关谢家谋逆,他不是不怕。事情仿佛真的脱离了他的掌控,按照他预想的最坏的可能发展。
他救不了谢家。
此情此景,他还心心念念着谢家,自省是有些不对。毕竟身侧这个紧紧握着他手的人,好像在用一切方法护住他。
心知钟楚泠的计划是瓮中捉鳖,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谢家走向死路。
他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停了下来,低声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
“现在,为谢家冠上其他罪名,就如同你今日待我一般,先绝了谢家的下一步路,然后再从长计议……泠泠,他们都是我的家人,谋逆是大罪,我不能看着他们赴死。”
“朕哪里去给他们找罪名?”钟楚泠无奈道,“连暗杀都只是猜测。且不知谢家到底有多少筹码,贸然进击,只怕朕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了。”
“若他们失了民心,扶持安王登基便再无可能了。”
“朕倒是想给他们编一个失民心的借口,但无凭无据的,朕上哪去编?”钟楚泠的眸色愈发深沉,只是被夜幕笼罩,谢安执并没有看清。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定,谢安执一字一顿道:“谢家曾做过拐卖人口的营生。”
“你……”钟楚泠微张双唇,万分惊讶的模样。
“若拐卖人口事发,谢家只会死几个决策者,但若涉及谋反,那是诛九族的大罪。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我手里有证据。”
最后一句话如同惊雷,让出神的钟楚泠回过神来。
似乎时间被拉扯得漫长,她轻笑了一声,问道:“你怎会知道这些事呢?”
“高门望族,总有苟且。”谢安执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低。
“被他们拐卖的孩子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