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擦了擦红红的眼睛,点点头,可是心里仍旧不畅快,想到相公竟然说的是照顾好三个孩子,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可是一想相公马上就走了,那小妮子还不是人自己拿捏,又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双目含泪道:“相公在外也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莫婉在一旁看的惊奇。从来没见过柳氏这么温情柔软的一面呢,还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只是巩清义已经没有心情欣赏,一一告别之后,便踏上了漫长的旅途。
剩下的四个人直到巩清义的背影消失了好久好久才慢慢踱回家。
回到家里,少了一个人的小院子好像空了不少,莫婉没有理那娘三儿,直接进了书房,把门关上,气得柳氏七窍生烟,却毫无办法,巩清义的余威还在,她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
回到屋子里,莫婉一下子瘫坐在床上,本来对于巩清义的离开没有很强烈的不舍和难过,可是面对空荡荡的书房,莫婉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要独自面对柳氏了,没有了巩清义的庇护,在柳氏面前自己不堪一击,毕竟柳氏才是这家的主母,怎么说自己也只是寄住在这里,若是柳氏喊赶人,自己也不能赖在这里。
莫婉腾地站了起来,把玉佩找了出来,挂在脖子上,然后把玉佩藏进衣服里,玉佩上磨出了毛边的带子也用衣服小心地遮起来。
做完这些事之后,莫婉才觉得悬得高高的心安稳了一些,若是自己被赶出去,至少不会马上饿死,至少还有得过渡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莫婉是尽量把活都干好,让柳氏挑不出刺来,可是柳氏是个鸡蛋挑骨头的主儿,尽管莫婉已经做得很好,可是每日还是挨上无数次骂。现在巩清义不在家,柳氏又慢慢地开始体罚莫婉,莫婉淡淡地提醒道:“您可瞧好力度下手,若是爹爹回来看我身上的伤口,您如何辩说?”
虽然柳氏被这话气得牙齿咯咯直响,却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这话的道理,最后柳氏采用了掐的方法,这样又能出气,又不留下伤痕。莫婉受了委屈,却只能往肚子里咽,每日盼着巩清义早点回来,想起以前对巩清义那无所谓的态度,莫婉不由得后悔。
好几次生出了离开的想法,却是被理智给打消了,没有希望的事,还是少做的好,这里虽然受委屈,可是至少有的吃穿,有的遮风躲雨。
日子在柳氏的咒骂声中晃晃悠悠地度过,很快就接近了科考的时间,可是白水镇闭塞,只知道这炎热的夏季算是过去了,秋日快要来了。
一天,梅子突然拉着莫婉神神秘秘地说道:“大妞,你知道咱们镇上来了什么人么?”
“什么人?”莫婉最近很少外出,每日在家做活儿,很少听说外面的事情,柳氏自然什么也不会告诉她。
梅子低声道:“是个牙婆!”
莫婉听了无所谓笑道:“那又怎么样?和咱两没关系啊。”
梅子却敲了她两下,气急败坏道:“你这个妮子,平时的机灵劲儿上哪儿去了?咱们镇子这么穷,没有几户人家用得上买奴买婢,自然是收好人家的儿女来了!你小心点罢,你那娘指不定在打你的主意呢!”
莫婉听得一个激灵,瞪着双眼看着梅子,梅子被她瞪得一个寒战:“这个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娘说的,本以为你心里有数,没想到是个没心眼子的。我和我娘高看你了!”
莫婉低低地道:“你容我想想。”
梅子在一旁噤了声,只拿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莫婉,莫婉却是陷入了沉思。
这段时间柳氏对莫婉确实有些不同,比以前好了很多,虽然不是笑脸迎人,打骂却是渐渐地少了,吃饭的时候也不拘着她的饭量了,有时候也会动手做一些家务了……刚开始莫婉也有些惊奇,但是想到自己是不是因为受虐待久了,成了受虐狂了,也就不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种这样的曲折。
“牙婆还在镇上吗?”莫婉嗓子有些干哑,可是心里却不觉得害怕,好像…好像知道命运如此一般。
梅子小心地答道:“据说那牙婆是住在城里的,每日坐着马车到各个镇上村里看哪家有女娃男娃养不起的,或者家里过不下去的,就上前去打听,还给人家时间想清楚,说是要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莫婉听了苦笑,看来命运已经来到跟前了。
这一日,莫婉早早地回了巩家,在院子里见到柳氏,柳氏也没有骂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得忙活了,莫婉却是站在那里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想看看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既然自己不是巩清义的女儿,为什么还要那么恨自己。直到柳氏快有点坐不住了,才转身进了书房,嘭地关上门。
躺在床上,莫婉一时思绪纷纷,竟不知道从何想起。
晕晕的躺了一会儿,莫婉想到若是自己真的被卖了会怎么样?自然是去人家为奴为婢了,不知道会进一个怎么样的宅门,遇到怎么样的主子,不知道是会被打杀掉还是被配了人。
捧着胀疼的脑袋,莫婉却是越来越相信柳氏已经存了把自己卖掉的心思了,在另方面来说,这未必不是有一个离开的机会,可是入奴籍容易脱奴籍难。现在已经没得挽回了,这个世界上能够救自己人远在千里之外,无论如何是赶不上了。就算是被卖,自己也不能认命!莫婉暗暗下决心,为人奴婢也是一个生存的方法而已,等有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