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小厅中只有梁锦春和谢玄二人,袁岗和李远已经带着一百射声营士兵前去南巢镇安排招募事宜,据上午来参加公审大会的南巢居民言道:整个南巢镇几乎成了空巢,两股土匪和秦军隔三差五的便来骚扰,原本聚居在小镇上的一千多户居民早已死的死逃的逃,房舍也倒塌了许多,需要重新修葺。
韩暮一进小厅,梁锦春便起身施礼,韩暮看看梁锦春的气色,脸庞几天下来已经有些黑瘦,但是眼神中神采飞扬,整个人的气质和之前韩暮拜访他之时判若两人,若说之前梁锦春还是一个书生气十足的隐士的话,经过了几天实事一干,身上已经逐渐有了能吏的影子。
“韩将军,我向您禀报一下这几日收购粮食的情况,前几日你都很忙,今日看稍稍得闲,便来叨扰将军了。”梁锦春谦恭的道,通过这几日的接触,他已经对这位少年将军打心眼里崇敬了。
韩暮笑道:“梁先生辛苦了,我也正想问问呢,进展的如何?”
“自将军委任在下收粮的第二日,在下便分别在县城、南陵镇、繁昌镇设下三处收粮点,以高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广收粮草,迄今为止,芜湖县城收得粮食五千四百石、南陵镇收得三千石、繁昌收得两千零六十石,三镇合计收得军粮一万零四百六十石,以每石四百文的收购价,共花费钱四百一十八万钱;另收得冬棉衣九千件,每件十文费钱九万钱,加上来往车马运输及民夫工钱近一万五千钱,四天内已经花去四百三十万钱。”梁锦春娓娓的一一道来,显得调理有致。
韩暮暗自心惊,随便这么一张罗便近五百万钱没了,自己带来的一千五百万本来以为是巨款一笔,但是一旦花销起来,也是财去如流水,不够花啊。
“小玄,我们在姥山岛缴获的粮食有多少?”韩暮皱眉问道。
“八千三百石!”谢玄答道。
“加上现在收购的军粮,两万石还不到啊,到明年六七月间夏粮上市还有近八个月的时间,这么点粮食大概能供应多少士兵到明年呢?”韩暮问道。
“回禀将军,一名士兵三个月大概要消耗一石粮食,八个月便是两石六,一万石只能供应四千士兵之用。”梁锦春道。
靠!韩暮翻了个白眼,这么多粮食居然只能养活八千士兵,加上武器装备,马匹饷银,自己那么点钱根本不够看啊。
但是首要还是要吃饱穿暖,否则谁来参军?何况自己夸下海口,什么一人参军全家不饿之类的,话说出去了就要兑现,看来要想办法捞钱了。
八千士兵实在是太少了,韩暮想,无论如何也要招募到两万左右的新军,这样才能在此地立足下去,八千兵即便再勇武,人家几万大军一到也会被踩成肉泥,更别谈什么和桓老贼分庭抗礼了。
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问题解决掉,韩暮暗下决心,抬头道:“难道偌大一个芜湖县便只有这么点余粮么?这也太少了吧。”
梁锦春面有难色道:“大人有所不知,粮食都集中在几家大户手里,他们不肯卖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韩暮挑眉道:“哦?都哪些人啊?这么不给面子?”
梁锦春道:“芜湖县有两家,一家便是开着那望江楼的沈子方人称沈百万,亦是我原来做西席的东家;另一家亦是本地大户万子良,这两户在我芜湖县算的上时数一数二的大户,每年都囤积数万石的粮食,在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高价贩卖,赚取暴利;但因为两家都是正经的做生意,愿买愿卖自愿而为,我等也没什么办法。”
韩暮哈哈大笑道:“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这两条都占全了还正经做生意?梁先生啊,你可是迂腐的很呐。”
梁锦春脸上一红道:“依将军之言,该如何是好?”
韩暮转了转眼珠子,问道:“这两家平日里为人如何?是不是人人痛恨呢?”
梁锦春想了想道:“生意人家总是吝啬抠门的,平日里谁也没得到他们的好处,记得今年春上,沈家一名佃户家中孩儿生了急病,无钱医治,便去沈家借钱寻医,但是沈老爷愣是没借,倒把个活蹦乱跳的孩儿送了小命,真是可叹。”
韩暮一听,蹦了起来道:“岂止可叹,简直可恨,这等为富不仁,我下起手来也不会有心理负担了,想来那万子良也必是这幅德行吧?”
梁锦春道:“为富不仁者方能敛财致富,这二人倒有异曲同工之处。那万子良有一次……”
韩暮伸手止住他的话头道:“别说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些什么事了,说出来反教我气炸肺腑,我有办法对付他们了。”
梁锦春问道:“如何办理,请将军明示。”
韩暮嘿嘿一乐道:“本乡本土的你也是没办法,这样吧,这事交给我了,明日你准备好收购粮食便可,但是这一次不用全部付现钱,付一半,剩下的打个欠条完事,他若要钱,你便不收粮食,切记切记。”
梁锦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答应了,韩暮又吩咐他将收来的粮食妥善保管打包好,随时准备运往南巢镇,并叮嘱他继续收购马料、棉衣等物,不能等第一场雪下来了这些东西还收不齐,那就麻烦了。
梁锦春一一答应,火烧火燎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