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井小镇·其四!
身为浪人的一生,便是充满波折的一生。
噩梦总会不期而至,主动找上渴望平静之人的心灵,送上疼痛。
送上泪水,送上伤疤与半辈子难以涂抹的记忆创伤。
真正的噩梦开始了,就在这里,在这山岩与木石碎片构成的塌陷废墟边缘,在阿斯拉同牧野警探分别后。
她对牧野说了个谎,她不仅仅是来搜救幸存者的。她是在救牧野一命,十五分钟前他便感受到武士们的凝视。
步入枫树与红叶装饰后的战场,用于旧时礼祭的教堂破败不堪,左翼断落的圣女神像失去头颅,任由野草根茎盘旋缠绕。
房梁上的石像鬼们四散飞离。这些石甲岩肤的元素生物,除去被击溃核心外,只有一种物质会令它们退避三舍。
血曜石,血曜石的触碰,对他们的皮肤而言是种硫酸。
这地方本就是它们的临时落脚点,丢掉就丢掉吧,保住性命就好。
反正,前方不远处就是沉井小镇。
它们嗅到无数诱人的绝望气息,浓密的情感驱使它们挥翼南下,去收割这顿失不再来的丰富加餐。
雾纱与水烟之中,手持火刃驱散白帘的四道魔影,他们是石像鬼畏惧出逃的根源—融淋血曜石原液的弯刃长矛,自树荫下探出血光。
是武士,四名身披蓑衣的斗笠武士。他们脸上的骷髅花纹,似乎是对阿斯拉死亡的预示。不,不是预示,只是诅咒与恐吓。
阿斯拉可不想在长他人志气的同时,灭掉自己的战意。
四发箭矢,在它们触及武士蓑衣的瞬间,红烟四起。
箭矢插入树桩,落入灌木丛中,撞入岩石裂隙,无一命中。
炙烤背后的热风,令阿斯拉反应过来,亮出匕首抵挡突袭者的长刀。他们是怎样转移到她身后去的?是障眼法还是真正的魔术?
“退下!”阿斯拉抵住武士之一的长刀。
不料火焰与高热,竟通过刃面摩擦传导至匕首末端,直到阿斯拉难以忍受,直到她的手,自绑有布带的匕首握柄上松离。
手持长枪的武士及后袭来,燃烧的枪尖,又令阿斯拉想起同杰克交手的糟糕回忆。
别分心大意—阿斯拉提醒自己。近身战斗,对一名射手而言绝无优势,可对于身为影武者的阿斯拉而言,战斗正向她所需的方向发展。
最后两名武士手持长斧,不难看出他们所要瞄准的方向是阿斯拉的双肩。
当武士们准备予以浪人最后一击时,阿斯拉将身体后倾,掀动斗篷扬尘离去。她没有走远,只是靠上岩石,聆听骨骼碎裂后的惊啸。
“我可不希望那是结局。”在亲眼目睹遭遇误伤的武士有何结局后,阿斯拉在心中发出的自言自语是由衷的。
本应手持长枪的武士,左肩多出一道火山峡口般的裂痕。
滚烫的半液态橘色物质不断流淌,直到它们在接触体外空气的一刻凝为球状,直到冷却的球体如气球般膨胀、破裂,无数破裂的连锁反应,令武士在难以置信的灵魂震颤中沦为人形石雕。
半透明的猩红石雕,一块精美的血曜石原矿。当这种矿石被初次发现时,某些误打误撞将其认作红糖吞食的豺狼人,下场亦是如此。
“该死的,那浪人让我们自相残杀!”手持重斧的蓑衣武士,想要伸手检查牺牲者的情况,他知道已经太晚了。
可转念一想,阿斯拉的赏金由四人瓜分变为三人瓜分,更少的人,更多的报酬。对利益追逐的乐观主义,又让他们剔掉留存心中不过数秒的慈悲。
在手持长刀的武士劈碎巨岩,检查其后方掩体前,阿斯拉便已选好第二座藏身处。
“她在上面,她在看我们的笑话!”长刀武士指向枫树之一,没有红叶的树梢可不是适宜避难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