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尾生家徒四壁,翻箱倒柜的找了大半宿也没找出几件能见人的东西,最终还是决定靠山吃山,把仅有两只白鹅用绳子绑了腿,又把地里的白萝卜全部拔出来,挑出其中卖相上佳的扎成两捆,最后把他攒了大半个月的鹅蛋装了一竹篮。
这些约摸就是胡尾生的全部家当了。
他穷,可他愿意把他拥有的一切都送给月啼暇。
白月初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折腾了一整晚。
说实话,简直是涨姿势!
据传,山中有萝,细叶翠体,口感上佳,其汁若有鸭泪调和,便可配出特殊颜料,此颜料经久不退,遇光不显,唯有置于沸水之中才会显出其色,乃是写密信的上佳选择。
胡尾生将细叶萝卜捣烂滤出汁液,又向徐家借了只肥鸭,拧着鸭脖子把肥鸭磕的头昏眼花,才逼出碗底那么点鸭泪来,两相调和之后才拿了根分叉的破毛笔,开始对着饿蛋写写画画。
白月初:“……”有毛病啊!求婚就求婚,哪来的这么多幺蛾子?
不过他也是真的佩服胡尾生,作为一个没有法力的普通人,先是砍了半天的树,然后又被树妖追着跑了整个山头,再从村里到城里走了一个来回,现在还能抗住一宿不睡。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真爱了。
涂山苏苏早就困糊涂了,回忆之境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他们在里面待几天,外面也许才过了几分钟,可对置身于回忆之境的他们来说,这几天却是实打实的,所以这会儿小狐狸是蜷缩在胡尾生的破床一角,困的眼皮直耷拉。
“困就睡吧。”白月初有些无奈,每次帮这个小蠢货做任务,他都有种涂山苏苏是跑进回忆之境里郊游的感觉。
涂山苏苏紧了紧拽着白月初衣角的手,声音含糊的嘟囔了句什么,然后才彻底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所以哪怕涂山苏苏声音微弱,白月初也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道士哥哥,你别走啊。”
白月初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说实话,他确实是安着要把这个小蠢货当成童养媳,然后狠狠打一打一气道盟脸的心,可却并没有打算为了这个小狐狸付出什么,就连想把她养大,都只是琢磨着随便塞点口粮让她饿不死就成。
他选中涂山苏苏是因为她蠢,因为她好骗,帮她完成任务是因为会有丰厚的收益,就连之前答应带她去找月啼暇,都是存着借助小蠢货混进涂山的心思。
每一桩每一件,都说明白月初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可现在看见涂山苏苏不自觉流露出的依赖,白月初的心鬼使神差的动了动。
要不……以后稍微对这个蠢蛋好一点?
——就一点点。
……
胡尾生忙活了一天一夜,这会儿却还是精神抖擞,整个人就像是重新焕发了新生似的,跟昨天回来时的鬼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太阳刚刚升起来,他就迫不及待得把鹅和萝卜往背篼里一装,提着鹅蛋就出了门。
白月初怕待会涂山苏苏睡着睡着就被回忆之境强行拽走,只好把睡的左脚打右脚的小狐狸精打横抱起跟了上去。
“……这条路是不是不太对?”
虽然对山路不是很熟,这些纯靠人踩出来的路也不明显,但白月初就是觉得胡尾生走的方向不大对,昨天他们砍树的那座山不是在村北吗?为什么胡尾生往南边走了?
胡尾生等上了山之后才开始犯愁,他昨天脑抽走的太干脆,压根忘了问月啼暇的名字,不知道家住何处,也不知道姓名,想要找到人谈何容易?
会跑到山里来,完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只盼望自己运气能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