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许正阳似乎对此新闻话题不太感冒,这名妇女便大感无趣,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乎便撇嘴叹气道:“哦,也是。”
称好了小米,装进妇女拿着的袋子里,她拎着进了院,一会儿拎着一袋子小麦出来,许正阳称好了之后,便倒入自己带来的粮袋里,扔到车后架上绑好,跟那位妇女打了招呼告辞,然后推着自行车往村东走去。心里想着还真是,今天是王柱头七的日子了,肯定是要出殡的,到村里听着哀乐声走,不用打听也能找得到啊。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到了王家村最东面的那条街上之后,往南看果然搭着灵棚呢,许多人都在那里忙碌着,悲戚戚的哀乐声有点儿让人心烦的从挂在树上的大喇叭里传来。
许正阳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推着自行车往灵棚方向走去。
看着灵棚西边儿普普通通的一户人家院门上挂着白布,许正阳猜想这就是王柱的家了,于是便指着那家院门,问坐在灵棚前的一位老人道:“老大爷,这就是王柱的家吧?”
“嗯嗯,是啊。”老人点了点头,继而有些疑惑的说道:“换小米儿的,要是要账啥的,等过了头七再来吧,今天这日子,不方便,是不?”
“哦,我不是来要账的,是想着找家属有点儿事。”许正阳赶忙说道。
“有事儿?哦,那你去家里吧,估摸着在堂屋西里间呢。”说完后,老头儿又嘀咕着:“死了就死了,还欠下多少事儿?头七的日子都安省不下来……”
许正阳也没想着老人后半句话什么意思,点头道谢之后,将自行车靠在灵棚旁边的杨树干上,说道:“大爷,您帮忙给看着点儿啊。”
“去吧去吧,我给看着,没人偷你的小米。”老头儿答应着。
许正阳挠着头往院子里走去,心里考虑着一会儿见了王柱老婆,怎样编排着把话捎到。
要说这捎信其实不是什么难事儿,问题是替死人捎信儿,而且是给死者家属说,那就有点儿让人头疼了,一个字儿说错了,都有可能招来麻烦。替赵老光捎信儿,就是前车之鉴啊!
王柱的家里和街上一样热闹,人不少,进进出出的要么是本家的人,要么是亲戚,还有些帮忙办白事儿的村民们。进到屋子里随手拉住一个人问了一句之后,许正阳往西里间走去。
门没关,只是垂着白色和蓝色格子花纹的帘子,许正阳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韩大山?”许正阳一进屋就是一愣,嘴里脱口而出一个人名。
“许正阳,你来干什么?”韩大山也是满脸疑惑,不由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坐在床边儿正低头哭泣抹着泪儿的妇女疑惑的抬头看了看许正阳,诧异的问道:“你是……换小米儿的?有事儿么?”
“哦,是,是有点儿事。”许正阳吞吞吐吐的点头说道。
“啥事儿?”
许正阳干咳了两声,琢磨着没必要避讳韩大山,反而正好可以吓唬吓唬他,让他心里有个数,所以很干脆的把王柱要捎给家人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当然,为了避免王柱的老婆伤心难过,产生什么误会,许正阳很是点名了土地神在梦中如何夸赞王柱人品好,会安安生生的转世投胎以及如何如何牵挂家里,放心不下家人等等。
听完许正阳的话,王柱老婆可是瞠目结舌,土地神托梦,太离奇了啊。
“这个,大婶子,我也就是捎个话……你要是不信,就算了。”许正阳斟酌了一下用词,又说了句:“您节哀!”
王柱老婆就愣愣的点头。
让许正阳没想到的是,韩大山此时却发话了,说道:“弟妹啊,他说的话你可得信,这土地神真就显灵了呢,前些日子我们村儿赵老光在外头出了事儿,就是土地神给许正阳托梦往家里捎信来着……”
“啊?就是他么?”王柱老婆诧异的看向许正阳。
“嗯,我们一个村的。”韩大山点点头,“这可不是蒙你的,说句良心话啊弟妹,本来我就寻思着等王柱兄弟过了头七的日子,家里的事儿都忙清了,我再过来还钱的,这不,土地神托梦给这孩子了,然后就捎信到我那里,我一听土地神都打了招呼了,就赶紧今天来还钱了。”
王柱老婆更吃惊了。
许正阳挠挠头,想不明白韩大山为什么要帮自己圆话,难道是想着巴结自己了?以他的脾性,应该不会吧?
“好了弟妹,今天你这里忙,我也就不打扰你了,多注意身体,节哀吧,唉……”韩大山起身冲许正阳使了个眼色,便打着招呼离去。
许正阳也不好再站在这里,打过招呼,也就往外走去。
屋里,王柱老婆想着丈夫死了还惦记着自己和家里面,越发的伤心,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