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仍然异常寂静。
偌大的客栈内,听不到一丝人声。
段无痕、剑客们、老板娘、店小二、还有那帮武夫,都像是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
更可怕的是,沈尧觉得,他刚才用匕首劈开竹窗时,似乎刺中了一具躯体。
他太熟悉骨骼与肌理,甚至能猜到自己凿穿了那人的檀中穴。可是,他居然没听见那个人痛呼出声。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握紧匕首,使出全身的力气,由上往下捅破竹窗一角,骤然炸开的竹条割伤了他的手指,鲜血洒在窗台上……他看清了窗外那个人的脸。
这人已经死了。
正是傍晚在大堂里高谈阔论的一位武夫。
沈尧和武夫差不多一般高。那武夫刚死不久,瞳孔发散,面色青紫,身体还是温热的。他的腹部靠着外墙,脸贴着竹窗,离沈尧极近。且因他死不瞑目,他和沈尧脸对着脸,眼对着眼,沈尧能瞧见他泛白的眼眶里发黑的血丝,还有死尸的恶臭味扑面而来,萦绕在鼻间。
沈尧头皮一阵阵发麻。他一动不动,强逼自己去看这具尸体的脸。那武夫嘴边带着笑,唇角向上扬,沈尧扣住他的下巴,摸到那人的脸皮僵硬如岩石。这时,背后传来女人的笑声。
沈尧没有回头。
凉意乍起,一柄软剑缠上了沈尧的脖子。
剑锋出鞘三尺有余,反复游荡、剐蹭,割得他又流出一道血。
沈尧终于开口:“这么晚了,姐姐还没睡觉吗?”
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就站在沈尧身后。她右手提剑,左手牵紧沈尧的腰带,唤他:“小公子不也没睡?”
她立定于死人面前,笑出“咯咯”的声响:“你这小子,生得风流俊俏,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你不怕死人啊?”
沈尧赔笑:“我更怕你一怒之下杀了我。”
老板娘一手扯开他的腰带,使他衣襟大敞,袍子从左肩膀滑落,挂在他的手肘处。
而他纹丝未动。
因为那把软剑在他的脖颈周围绕成了一个圈,只要他挣扎一下,他就会被一剑封喉。
沈尧真没想到自己也有痛失清白的一天。说来说去还是怪他没有武功。换成段无痕、楚开容被女人这样玩弄,他们早就拍案而起了……啊,不对,楚开容说不定还挺享受的。
在窗外那位亡者的冰冷注视下,老板娘身热如火地贴上来,告诉沈尧:“你啊你,眼下还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你就早点上路,要么,你就晚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