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夏拖着大只的行李箱到家,屋里漆黑,王凤梅已经睡了。她草草洗了澡,敷着面膜上了床,睡前例行摸了会儿手机,正准备把手机丢一边睡觉去,孟志皓的微信进来了,“你到家了吗?”,孙夏回“已经到了一会儿”,信息刚发出去,手机响了,孟志皓打过来的。
电话接通的当儿,两人沉默了几秒,还是孟志皓打破了沉默,“你明天几点下班?我们一起吃饭吧。”,“这几天可能都不太行,刚出差回来事情多”其实哪里是事情多,既然不打算纠缠,还是少见面不见面比较好。孙夏说完,那边没有声儿,她以为对方挂电话了,也打算挂电话,又听到孟志皓说,“……我想见你。”孙夏依然不做声,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最后还是孟志皓提议挂了电话,“你坐飞机也累,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再说。”
“我想见你”这几个字像有魔力,堆砌好的心理防线全线崩塌。孙夏决定明天孟志皓再约她,她就应约。
☆、插pter17
出差回来工作量总是多一些,收发邮件接打电话的间隙,孙夏不时瞟一眼手机,甚至去茶水间洗手间时也把手机揣进口袋。她总疑心一旦走开,会错过孟志皓的信息电话。快要下班时,手机还是安安静静的,除了几条垃圾短信。孙夏觉得挫败,甚而有一些沮丧。她不想在办公室待了,6点钟一过,她就提着包急匆匆从楼梯往下冲,避开了电梯里拥挤的下班人流。
孙夏走进公司大厦对面的饮品店买了一杯奶茶,一口气喝了半杯。不想加班不想回家,离晚上睡觉还有漫长的几个钟,孙夏来不及细想已经坐上一辆出租车。她给汪晴打电话,说要去她家喝酒。好巧不巧,汪晴要加班,一时半会儿赶不回去。
“怎么办亲爱的,我真的很想陪你,可是手上一摊子事,现在还走不开。要不你先找个地儿吃饭,晚上来我家睡觉呗,我回来给你打包好吃的。”孙夏听到汪晴一边絮絮叨叨和她讲话,另一边在应付同事,断续传来讲话声。等她忙完回家,指不准自己已经去见周公了。“行了,你忙吧,不用管我,改天再约啊。”孙夏利落挂了电话。
她双手扒拉着手机,在大众点评上输入关键词一连串搜。一个人吃火锅,听起来凄惨又很好笑,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去了。火锅店里人声鼎沸,叫号的服务生问孙夏几个人,听到说“一个”,他又问了一遍,确认没有听错,他瞟了孙夏好几眼。孙夏视若无睹,跟着人走到餐桌前,点了一个最辣的锅底,平时聚餐,她都会要求鸳鸯锅,太辣的她吃不下。
拿着菜单刷刷刷打钩,服务生提醒几次说这些菜够了,孙夏才停下笔,把菜单递给服务生。“麻烦再给我拿两瓶啤酒,常温的。”孙夏又喊住服务生。她在等上菜的当儿,双手把手机翻了个遍,朋友圈里有人秀恩爱;工作群里有同事不停往里面丢文件;还是微博上关注的几个爱豆有意思,发新专辑,新电影宣传,还有精修大片。孙夏盯着爱豆的照片发了会呆,点开评论看粉丝们的留言,心情获得短暂的平复。
辣锅底不是盖的,吃上几口毛肚,孙夏辣得眼冒金星,喝了两口啤酒压压又继续。灯火辉煌的火锅店,满厅滚烫的锅底散发热度,孙夏脱得只剩一件黑色打底衫。她抬头扫了眼,周围桌都是七八人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更衬得她形单影只。她现在脸皮是厚了,搁以前让她一个人光明正大出来吃火锅,她宁愿不吃。孙夏讨厌落单落在众人眼中的感觉,这会让她觉得难堪,好似她连饭搭子都找不到。虽然实际情况好不了多少,但是自己心里清楚和落在别人眼中到底是两回事,孙夏在这方面一直很俗气。然而今晚,她破罐子破摔了。那些不明所以又带着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她只当不知,泰然自若从锅里夹菜,若是别人盯久了,她还会回一个微笑。
一个人吃,战斗力毕竟不比以前,吃到扶墙出的场景永远留在二十岁出头。孙夏吃着菜,两瓶啤酒也跟着下了肚,头有些发晕。她瘫坐在靠坐上,丝毫不顾形象地揉小肚子。她还想喝酒,可是一个单身女人酒气熏天怎么回家也是个问题。她索性喝了几杯赠送的苦荞茶,任凭服务员收拾桌子。就因为孟志皓说了那样一番黏糊的话后,又一点表示也没有,她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想着可能过一会儿他的信息就来了,也许再等一会儿呢,就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枯等了一天。她何以变得这样患得患失?孙夏扪心自问。一定是太寂寞了。
不吃不喝不刷手机,孙夏在位子上愣怔了很久,直到服务员第三次问要不要把面前的餐盘碗筷收走,她才回过神,一看时间已经快九点半,原来她坐了这么久。孙夏一时觉得抱歉,赶紧挪开点身体,让服务员收拾,又喝了几口已经冰冷的茶水,才拿包起身。拿起手机打开打车软件准备叫车,想想又抬起手肘,低头嗅嗅,酒味还有些。王凤梅闻到的话铁定会问,她却没有心思去应付,只想一回家就能洗漱蒙头大睡。孙夏掉转头往地铁口方向走,坐地铁回去差不多50分钟,那时候王凤梅多半已经睡下了。这样想着,孙夏悠悠晃晃上了地铁。
三十岁可能是道坎儿,面对感情,孙夏从来是一只躲在壳里的蜗牛,竖起坚硬的外壳随时预备抵挡外界的侵扰,一颗心扑腾在工作上,扑腾在她和王凤梅两个人的家里。这一次好像一切都失效了。难以入眠的夜晚,会几次梦见孟志皓;没接到孟志皓的电话,她会灵魂出窍,心不在焉。以前和董智魁在一起有过这样抓心挠肺的时候吗?孙夏不太记得,太久远了,她甚至都已经忘记恋爱的滋味。董志魁以后,她没有再和第二个人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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