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说,你如果真要额娘冒着那样大的风险把吟霜接进府里来,就要时时刻刻记得,不要负了吟霜!哪怕你成了固伦公主的额附,也要在心里给吟霜留块儿地才行!不然,额娘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的!
额娘说,即使是她,即使她还是这贝勒府名正言顺的福晋,可是,阿玛仍旧有了翩翩这个侧室,仍旧有了皓祥这个儿子!
她也怨过!也伤心过!流泪过!
可是,她不能怨!不能伤心!不能流泪!因为她还有皓祯这个儿子!
所以,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贝勒府不会落入皓祥和翩翩的手中!
是为了他皓祯才将一切忍了下来!
不是不怨,是不能怨!不敢怨!
额娘唯一的期盼便是有朝一日他能继承了贝勒府!
这段实诚话,让皓祯抱住倩柔的腿就是一通哭泣。
额娘还曾告诫他,如果他与吟霜之间的感情真的强烈到了可以什么都不顾的地步,便要记清楚!
照吟霜的身份,以后是必定要遭人骂遭人欺凌的,自己若要走这一步路,就要做好一辈子护着她的准备!公主嫁过来,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那些通房丫头什么的,跟吟霜是差不多的出身,以后未必会服吟霜,而他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在她身边儿护着她,难保那些丫头仗着资格老不欺负吟霜。
吟霜性子又软,脾气好,受了欺负也未必会跟他说。
如此,便让他将几个通房丫头全都撵到庄子上去了。
可是,眼下,公主竟然如此的通情达理,如何不让皓祯受宠若惊?
皓祯面上的感动几乎无法控制,他忍着臀上的痛,颤抖着伸手抓住兰馨的柔荑,郑重的道:“对不起,公主,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皓祯委屈你了!”
这次,兰馨没有缩回手,她只是大度的笑笑:“不委屈!我一开始就知道额附对吟霜姑娘情深意重,又怎么会委屈呢?只是,兰馨有个想法。”
“既然额附是有通房丫头的,不如就先将这些丫头请回府上吧,若是有身子的,以后寻个机会便由兰馨出面替她们开个脸。日后再有吟霜姑娘的事儿,也就不那么起眼了。”
兰馨见皓祯面现犹豫,赶紧加了一句:“额附难道连那句话都忘记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额附对吟霜姑娘已经是另眼相待,难保不让这事儿传到皇阿玛耳中。就算皇阿玛不知道,吟霜姑娘没有那个名分傍身,便是名不正言不顺,恐遭人唾弃。若真是如此,额附岂不是因为爱反而伤害了吟霜姑娘?”
“何况额附你也说了,吟霜姑娘跟着你,本就是不求名分的。只不过是兰馨不安心,想替吟霜姑娘安排个姨娘身份罢了。如果额附不愿接受兰馨的好意,那便罢了吧!”
皓祯见兰馨面现不虞,嘴角也已经有些气恼的嘟起来了,心神就已是一荡。
他再一想,吟霜的身份、兰馨的身份都在这里摆着的,是一道坎儿,他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除非他休了公主,否则,吟霜绝无越过公主去的道理。可是,公主,真正的金枝玉叶,岂是他说休就休的?
姨娘,已经是他能够给吟霜的最大的福分了
他想到这里,抬眼看向兰馨明艳的脸庞,心头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这样好的女子,若是休了,他会不会后悔?
皓祯的心一下子慌了,他匆匆的转了心思。
也罢,公主如此贤惠,先就替他打算好了一切,他若是再推脱,岂非辜负了公主的一片好意?
皓祯不可抑制的想到温柔可人的吟霜与端庄高贵的公主皆坐在他身边儿的情景,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他赶紧道:“多谢公主!便照公主说的办吧!皓祯先在这里替吟霜谢过公主了!”
兰馨偏头笑道:“既然额附同意,我们不如先瞒着吟霜姑娘如何?到时候也算给吟霜姑娘一个惊喜!”
她伸出青葱样的玉指轻点唇角,微微嘟了嘴道:“就是眼下兰馨刚刚跟额附大婚,照规矩,一年之内,额附是不能纳妾的,不然就是抹天家的面子。这样算来,还要许久才能纳吟霜姑娘了!”
皓祯见她憨态可掬,便笑了:“公主不用着急,公主的好意皓祯记得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正是融洽,兰馨心头笑笑,与皓祯又攀谈了一阵,便刻意的将话题引到了学习规矩之上去。
兰馨轻声抱怨:“额附不用担心吟霜姑娘的,其实兰馨刚刚到宫里的时候,也学了好多规矩呢!”
兰馨微微仰头,露出一脸回忆的表情:“兰馨当初也不过是齐王府的格格罢了,虽然也是宗亲,可是,皇宫里的规矩才是最大的。兰馨那会儿也才几岁,也就是刚刚知事的年纪,便跟着身边的嬷嬷们学针线刺绣,学磕头走路。”
兰馨羞涩的笑笑:“兰馨手拙,比不得吟霜姑娘,绣了好久,都不敢将绣活交给皇额娘检查,只能私底下偷偷练习。等十根手指头都戳破了,才勉强绣了幅牡丹花得了皇额娘的夸奖。”
皓祯心疼的握住兰馨的手:“辛苦公主了!”
兰馨羞涩的抽回:“真说辛苦,学磕头才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