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见他一把年纪了,转念又想,陈德忠虽然懒些,至少不贪不奸,督促督促还是能够办事的。
三年前河西发了大水,他自己拿出家财来供应赈灾。
在现在这样的世道里,这已经是难得的好官了。
“行了行了。起来吧。”
萧牧语气和缓了些。
“本王到底还是脾气好了,要是早些年我在刑部的时候,你要还敢这样,早不知道砍了你几回了。”
“是。”
陈德忠心里咯噔一跳,萧牧“冷面王”“催命鬼”的外号在官场里传得很广,只要落在他手里的官员,与贪赃枉法沾一点儿边,绝对没有好下场。
“看你这个样子,河西的军纪只怕也不怎么样吧。你整顿不了的军纪,本王整顿!钱粮的事……”
萧牧眸色深邃,黯淡无光。
“再想办法吧……总会有办法的……”
……
太原府,点将台。
写着大周二字的一卷大旗,迎风飞扬着。
萧牧裹着披风,在陈德忠等上将的簇拥下,缓缓踏上高台。
他一甩披风,缓缓转身,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盔甲泛着银光,皆是太原的守军。
萧牧神情严肃,来之前他特地吃了急救丹,让他身上看起来精神些。
陈德忠:“押韩臣,谭冉,刘盖!”
六个士兵,押着三个将军来到台下。
萧牧:“这三位河西的大将,想来都不陌生吧?就算没有见过他们,也得听过他们三人的大名。”
萧牧说着,下了高台,站在韩臣面前。
“韩将军,当年率军千余人,飞驰大漠,令北燕敌军疲于奔命。可现在呢?不但居功自傲,欺压手下的年轻将领,还公然嫖娼,堂堂大周的征北将军,整日与一群暗娼厮混在一起!听说,外面私生子连多少也数不清了!”
他又走到谭冉面前,轻轻踢了他一脚,让他抬起头来。
“这位谭冉将军,早些年也是百万人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英雄!立下了赫赫战功,可现在呢?在烟花柳巷醉生梦死,姨太太足足娶了十房!比韩将军还要阔绰些!听说你那个侄子前些日子打死了个人,官府怕得罪您,连管都不曾管?”
萧牧厌烦地白了他一眼,又走到刘盖面前。
“刘将军当年也是有功劳的将军啊,现在也是朝廷的虎骧将军。你倒不贪恋美色,可你贪财啊,老家的兄弟们抢老百姓的地,你在河西也没闲着,藏污纳垢,只要给你钱,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也敢干!”
萧牧冷哼一声,转身走上高台,看着底下海一般的将士们。
“你们当中,有些人干的事,也未必就比这三位光彩,别打量着本王不知道。有心的,打听打听本王当年在刑部干的什么差事!那些贪赃枉法之徒都叫本王什么!
在来太原之前,本王重操旧业,太原是个什么风气,整个河西是个什么风气,本王心里至少也了解了八九分。你们觉得天高皇帝远,偷摸摸干什么事,皇上不知道。可偏偏不巧的很,皇上把一个最不讲情面,眼里最容不得沙子的礼亲王给派下来了!
既然你们陈总督管不了你们,本王就受受累,那些个猖狂到不知自己姓什么的,本王今儿就告诉你,你姓什么!”
萧牧眸色狠厉,抓起桌上的令牌,往下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