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怒火中烧,哗啦一声将桌上的茶盘掀翻在地,站了起来,把身后的唐熙都吓了一跳。
“为了一个祸国殃民的蠹虫,败坏国家,诋毁君父!你手下的那些学生,要是没有你的授意,怎么会生事,你,还有你们江北这些读书的,都瞎了心了!为了你们自己,险些把江山也给断送!咳咳咳……”
唐熙赶忙上前,扶住萧牧:“主子,千万别动怒啊。”
鹿嘉勋始终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诽谤君父?难道不是实情么?”
他从容不迫地将烧开的水倒入自己的茶盏中,吹了吹,喝了一口,忽地抬眸,看穿一切,充满鄙夷的目光看向萧牧。
“这件事,华亲王也知道,太子也知道,皇上更知道,只有献亲王您不知道。您难道以为这真的是有人在诽谤皇上么?”
萧牧脸色一僵,他当然知道这是实情,但他怎么能够说他早就知道了呢。
只要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真相大白,已经没有再与鹿嘉勋打嘴仗的必要了。
萧牧目光阴狠,咬牙道。
“唐侍卫!把这位鹿先生给本王捆了!带回去严刑审问,把他的同党全都给本王揪出来!”
鹿嘉勋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突然,老人嘴中一口鲜血吐出,一脸安详地倒在地上。
唐熙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慌张地看向萧牧。
萧牧看着趴在桌上的死尸,死尸早已司空见惯了一般,白了一眼,冷冷道。
“把他那个下人捆了带走。”
“是。”
“先捆住那个下人,别让他跑了,再搜搜老东西这里有没有什么东西,特别是书信什么的。”
“是。”
唐熙出去了,萧牧也走出门外,裹紧了大氅,看着院外的红梅,脸色冰冷如霜,颇有些绝情。
萧宸啊萧宸,你死了还不让我痛快。
鹿嘉勋服毒自杀确实惊到萧牧了,想来那碗新煮的雪水,已经填了毒,正是为了等萧牧来的时候再喝。他常年在京城,知道萧牧在刑部的时候惩处犯人的手段,他怕自己承受不住酷刑,真的招供出来,对不住华亲王。
倒不如自尽了此残生,还能博一个忠仆的美名。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主仆情谊太深,鹿嘉勋才会恨自己,恨太子,恨庆熙帝,恨一切让华亲王沦落到那样下场的人。
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华亲王纵然可怜,可因他而落到凄惨下场的人大有人在,十年专权,多少人家破人亡,萧宸一人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血……
萧牧这样想着,心里好似灌进了一股冷风一般,冰凉透骨。
他现在已经想开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只要争斗,就会流血。
他不让别人流血,就会有人让他流血。
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想要荣华富贵,前程似锦,就必须要去争,去抢,要不惜一切代价。
死一个鹿嘉勋算什么,能够让自己扳倒太子,算是他死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