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前种种考虑,赵厉一时心灰意冷,箕坐于地,看也不看刘辟,自嘲一笑,言道。
“是吾力主与曹军一战,故此战之败,责任尽在于吾。”
“趁曹军尚未围拢之际,刘将军可速速离去。”
刘辟原本打的便是趁机开溜的主意,但闻赵厉之言,却是一怔。
他见赵厉似有死意,开口劝道。
“赵将军何故如此?曹军本就精锐,我部兵马数目也不如曹军,此败亦是情理之中。”
“但我青州黄巾,数目众有百万,你我之败,实于大局无损。”
“今裴黄二位将军,已于昌邑城下召集兵马,兵力数倍于曹军,若与曹军战,定能得胜。”
“兖州之地,唯曹操尚可称道,其人一败,余者皆不足虑。”
“我军鲸吞八郡,已非虚言,此正你我立功业之时,赵将军何故留此绝地,白白送死?”
赵厉面色苍白,口中流出鲜血,笑意愈发惨然。
“我本是田间一农夫,为避汉室苛政,不得已之下,方才逃奔山林。”
“后来疫病忽起,我妻我子,皆是天公将军以符水救了性命,我也由此信奉太平道,勤读《太平经》。”
“再后来,天公将军起兵,欲使黄天降世,替代那吃人的苍天,使世间再无饥寒,如此大业,我就是拼却一死,也无憾了。”
“天公将军有撒豆成兵、呼风唤雨之能,却依旧不是那皇甫屠夫的对手,病死在广宗。”
“我便又跟从人公将军,但人公将军也就守了两月,便被皇甫攻破了城池,我跟着五万多黄巾,一路逃到漳河水边,最终都跳了河。”
“奈何黄天不收,即使这样,我还是活了下来,只是我妻我子,都被皇甫屠夫给屠了,尸体垒成了京观。”
“刘将军,我是早就该死的人了,哪里敢去想什么大业呢?今日又因为我,使得这么多弟兄丧命,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
言罢,鼓起力气,跨于马上,奋力向曹军冲去,不多时,便被一名无名曹卒持槊刺死。
刘辟阻止不及,其人听得赵厉的临死之言,心中亦无半分触动,反而咒骂道。
“黄巾妖道。”
瞅准了数处缺口,刘辟领着几名亲卫,埋头逃窜。
最终竟然还真被这厮逃得一命。
大半时辰之后。
战场厮杀渐渐结束,俘虏俱被卸下兵刃,看守于道旁。
在数百亲卫的护送下,曹操、戏志才及随军文士亦步入战场。
有人来报,言李氏族长李乾及乘氏县吏求见。
“济阴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