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朗宁十四诗集,我只看了两首诗,就被燕子给我偷跑了,他也给了谭老师,我给燕子要,谭老师吵我一顿,越山哥寄来的两本诗集都在谭老师哪里,谭老师爱书如宝,我只有在办公室里看,根本不管拿出去。燕子告诉我,她最喜欢伊丽莎白·勃朗宁的第三十二首爱情诗,我翻了便看:当黄金的太阳升起来,第一次照上你爱的盟约,我就预期着明月来解除那情结、系得太早太急。我只怕爱得容易,就容易失望,引起悔心。
再回顾我自己,我哪象让你爱慕的人!
——却像一具哑涩破损的弦琴,配不上你那么清澈美妙的歌声!
而这琴,匆忙里给用上一发出沙沙的音,就给恼恨地扔下。
我这么说,并不曾亏待自己,可是我冤了你。
在乐圣的手里,一张破琴也可以流出完美和谐的音律;而凭一张弓,真诚的灵魂,可以在勒索、也同时在溺爱。
哇,勃朗宁的语句教练,比喻贴切,形象生动,才气横溢,我咋写也写不出这样的诗来,我知识没那么渊博,算了吧,我还是打一辈子坷垃。再说,谭老师也不叫我看爱情诗,燕子偷看,谭老师还不管,我心里不想学,得点空,我就和耿炳伦、王洪生跑宋剑宾家,他家离学校远,谭老师找不到,就是谭老师抓住我,严厉地批评我一顿,我也不在乎,久而久之,谭老师不搭理我了,她把我大伯搬回来了,大伯给我讲实是,摆道理教育着我,最后还是叫妈妈知道了,打得我不敢回家了,我才回过心,还是跟着谭老师学起诗来·········
六月初的一天,快放麦假了,天空特别晴朗,万里无云,中午的太阳热烘烘的热浑身痒酥酥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还想进班扒位上睡会觉。我吃过薛姨用面拌蒸的野菜带酸头,就急催着燕子拿书包上学去了。走进学校大门,见耿炳伦、王洪生抬着一个梯子扶住一年级教室前墙上,要掏麻雀窝,我从早就知道这屋檐下面那小洞里有麻雀,还有好几处吶,可一直没碰它们,等待浮出幼雏掏出来喂着玩,到现在还不知道抱出幼雏没有,。可惜,让他们先动手了,我叫燕子拿着我的书包先进班,顿时也不困了,甘心情愿加入行列。我和耿炳伦一边一个扶住梯子,王洪生自告奋勇爬上梯子,急忙堵住洞口,他的手大勉强插进麻雀窝内,无法翻身,耿炳伦的手更大,他叫我上去,反而他不下来,我爬上梯子,比王洪生高一梯,王洪生把手挪开,我插进麻雀窝去,真叫人失望,我只掏到三个灰色的麻雀蛋,我先叫王洪生拿着,都下去了。我和耿炳伦抬着梯子扶到下一个麻雀窝,这次王洪生让我上去,我爬上梯子,手还没插进去,一只麻雀从洞内飞走了,我急忙捂住洞口,掏出两个幼雏,唧唧地乱叫,没扎全毛的还是黄嘴插,半光着身躯的小鸟怪可爱的,我笑眯眯地捧着玩,急坏了王洪生,他爬上梯子给我抢,我萎缩着头想下去,王洪生拦着梯子说:“不是参加者都有份吗?可到了你手里不想给了——小杉子赖皮·······”扶梯子的耿炳伦也不干了,爬上来也和我争。我面对他两拽着我的腿向下捞,我不情愿向上爬,就这样我们撕打一团,听见梯子咯咯吱吱地响,可梯子失去垂直摇晃不定的感觉,也抛向脑后······“小杉子,下来,你没看梯子被你们压得快要断了吗?”有人在喊我。
我们停止梯子上的战斗,低头见是表姐吴萍,她住在吴庄,是姑母的女儿,我举着幼麻雀叫她看:“表姐,看,小麻雀。”
“都下来,梯子禁不起,掉下来咋办?进班写字去,不然我对俺三妗子说······”她严厉地说。
“不要紧。”我满不在乎地接。
“麻雀窝里有蛇,钻你的肚子。”她吓唬地说。
“真的,我最怕蛇。”我喃喃自语道。
“不缺你。”她说。
“下去,下去······”我胆怯了,催耿炳伦先下。
“干········啥哪?”王二儍走了过来。
“没········干啥。”我学着他的腔音说。
“你,你们三个都·······是坏货。”王二儍嘟囔道。
“就·········你自已是好货就齐啦,别管那········么多闲事。”王洪生学着他。
“水生,我对你········妈说。”王二儍直击王洪生。
“对,对去吧,不怕你。”王洪生趔趄道:“还是进班写字去吧?”
王二儍走了,吴萍也走了。吴萍姐在中一念书,可能年长我四岁,从身材看,她体型匀称,胖瘦适中,圆胖脸,丹凤眼,满头长发披散好似一条瀑布,既好看又精神。有一条不好,可听说她的学习成绩不太理想。不过,她的普通话说的棒,标准,学校朗读会上她是主角,让人羡慕。
在表姐的吓唬下,我们抬着梯子放回原处。王洪生着我给他一个幼雀,耿炳伦也要一个幼雀,本来两个幼雀,给了我就没有啦,我想给耿炳伦一个,王洪生要蛋。王洪生不同意,叫我要蛋他要幼雀,我更不同意,说是进班,王洪生拦着我,我眨巴眨巴眼跑了,他俩在后面紧追不舍,我左躲右闪,脱身不得,脑海灵机一动拿定主意,到谭老师办公室里去,谭老师经常袒护我,包容我,不会吵我,反正我的作业写好了,他俩还没写好,谭老师会吵他俩,那里是我的藏身之处,料他俩也不敢进去······我跑进了谭老师办公室里,谭老师在写写画画,我赶紧回去,他俩出乎我的意料,他俩进去先告状,添油加醋扩大我的罪刑,我刚要辩论,谭老师从椅子里站起来,脸上并不阴沉,王洪生把灰色的雀蛋放在办公桌上,谭老师给我要幼雀,我两手伸开又攥住了,让谭老师看一眼,并不想给谁,或许谭老师看出我的意思,她面带笑意拿起办公桌上的麻雀蛋,要给俺煮着吃每人一个,我摇头晃脑不要,王洪生、耿炳伦听说吃麻雀蛋,都不想吃,听大人说吃麻雀蛋肯忘事,他俩逃之夭夭,我也走了,刚迈出门槛,唧唧那幼雀被他们听见了,他俩站住了,我又返回办公室里给谭老师,谭老师脸上的笑容还没收,我的心里也吃了定心丸·······“谭老师喂着,长大后做个鸟笼养着······”我恳求地说。
谭老师摸着我的头说:“喂不活,这又不是养的鸟。”
“缺我,你不想跟我喂。”我撅起了小嘴。
“小杉子,麻雀是野生的动物,不是人能养的,不懂人性,家养动物才能喂活。”谭老师耐心地劝着。
“老鼠,你办公室里有老鼠,明天我把小猫携来一个,给你捉老鼠。”我看见一只老鼠从墙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