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解决之后,过了不久,坊主找到我,她怕我初出江湖,就碰上这么棘手的事情,留下阴影,准备开导我一下,顺便给我讲解了一下整个西荒之行,以解我之前在途中的疑惑。”车玥继续说着。
“坊主告诉我,在西荒的时候,能那么顺利解决事情,拿到解药,除了有一部分是西荒本身对自己的毒被利用,伤害了普通人而感到愤怒和尴尬。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时西荒自己内部发生了一些事情,以至于当时西荒殿主都没有出面,才险之又险的成功而回。让我千万不要因为她的出手,就小看了西荒,他们睚眦必报的性格从来不会改变,没有惹到他们头上还好说,但凡西荒自己人因外因而有所损伤,那么就要面临西荒铺天盖地的报复,他们就像自己所养的虫豸一样,总是躲在阴暗的角落中,阴冷的看着外面……。”
言静听到这里,想着奇形怪状的虫豸,密密麻麻的在眼前爬来爬去,不禁打了个哆嗦,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她已行走江湖多年,但毕竟是女子之身,对这些虫子什么的,向来敬而远之,有发自本能的恐惧。
“这么看来,阿狗家岂不是和西荒有关?那之前大姐您对他的分析就出了岔子了。”言静思考了一下说道。
车玥点点头,沉思道:“我们要重新考虑一下了。但是很奇怪,以许还山的见识,认不出西荒的标识有可能,但凭他的身手,怎么能从那里全身而退的?”她没有瞧不起许还山的意思,只是西荒用毒,已经到了无色无味的境界,稍不注意就会着了他们的道。而且西荒本身传承已久,除了用毒,内功也和中原迥异,专走体内平常不到的脉络,与他们交手,如果不熟悉路数的话,很容易吃亏。
“或许看许还山昨晚的表现,就是已经在阿狗家吃亏了。”车玥分析道:“看他当时的样子,搞不好就已经中了毒,只不过没有发作,所以才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只不知阿狗妈到底是谁,是西荒的什么人物,到中原做什么,而且她们娘俩——如果阿狗真是她儿子的话——已经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表现出奇怪的地方,镇上还都很热心的帮助她们。为什么赶在这个时间,她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她想要许还山做什么?”之所以这么说,车玥从许还山还能好好的喝酒来看,觉得阿狗妈应该是给他下了可以解得毒,然后命令他做什么事情……。
“难道还是和山上的事情有关?”言静问道。
“不好说,在不知道阿狗妈真正身份的情况下,我们需要谨慎行事,不能打草惊蛇,很快就会有别的势力赶到这里,到时候我们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先查清她的身份,然后再做决定!”车玥下了最后决断,便与言静回去镇里,准备歇息一下。
……
二人刚走不久,从她们身后不远的位置,走出一个老头,佝偻着背,穿着怪异,带着一个黑色的缠头,却插着一根五彩斑斓的羽毛,手里拄着一个龙头拐杖,浑身散发的气息,就像一条要择人而噬的毒蛇。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他发出蛇子吐信一样低低的嘶嘶声:“……音色坊的弟子来了……,不知道这次可不可以把她们坊主留下的承诺利用一下……。”看来他早已在这里很长时间,已经把车玥二人的谈话全部听在耳中,而车玥她们居然完全没有发现他!
转过头,怪异老头看着远远小路尽头的那个小院,脸上陡然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继续用嘶嘶的声音低声喃喃道:“找到你了!”
……
临近中午,犹豫了一上午的许还山,没有什么借口再找,吐了一口气,终于是决定去私塾,看一看白判官会交给自己什么东西,需要自己做什么。
简单收拾一下,带着随身必备的物品,许还山踏出客栈,向着私塾的方向走去。
距离镇中心不远,沿着昨天和阿狗走过一趟的路,许还山轻松的找到了私塾。正是下学的时间,远远看去,私塾里面空荡荡的,看来孩童都回家用饭去了。紧走几步,抱着伸头也是一刀的心情,许还山沿着岔下正道的小路,来到了私塾的门口。
隔着院门,模糊的听到里面传来两个人的声音,不知道在交谈什么,许还山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随即拉开半掩的门走了进去。
听到敲门声音,在屋中的两个人同时回头向门口望来,一个是孔夫子,他面朝着门口,见到许还山进来,满含深意的含笑点了点头。而另外一人却是阿狗,他转身见到进来的是许还山,当即诚意满满的,发自内心的笑着打了声招呼:“王叔!”
“装!继续装!看你什么时候露出马脚!”许还山恨恨的在心里念叨着,表面上也是乐呵呵的说道:“阿狗,你也在啊,怎么今日没有看着你阿妈?她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您昨日给阿妈瞧过病之后,阿妈说您有真本事!比之前给她瞧病的外镇郎中强多了,让我见到您谢谢您,还让您别着急走,慢慢想她的病就好了!”阿狗看着许还山,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慢慢想?别着急走?这是想让老子做什么?还不放老子出去了?”许还山暗暗想着,但现在有了白判官这个护身符,不管怎样,还是有法可想,所以不动声色的说道:“放心吧,我一定能找到治你阿妈得方法,你也不用着急,总之,在我走之前,肯定会有个交代的!”
孔夫子一直含笑看着两人交谈,这时对阿狗说道:“阿狗,你把我今日给你的书,和昨日的放在一起读,一定要仔细阅读,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要自己瞎想,攒到一起,然后再过来问我!”
阿狗点了点头,道:“好的夫子!”
“没什么事情,你就先回去吧,你阿妈还在等你回去做饭吧!”孔夫子挥挥手,示意阿狗先走:“我和王货郎还有些事情要谈,你明日有时间要记得来学堂!”
阿狗好奇的看了许还山一眼,不知道他和孔夫子昨日刚见过,今日怎么就熟悉了。但不敢耽误孔夫子的事情,遂对孔夫子弯腰行了一礼,拎着一包书,对许还山打了声招呼,就转身走出私塾,回家去给阿妈准备午饭了。
孔夫子对一旁站着的许还山招了招手,道:“与我进来!”
许还山咬了咬牙,压下心头的忐忑,慢慢随在孔夫子身后向后院走去。
几步穿过后院,来到一个小屋前,孔夫子没招呼许还山,自顾自走了进去。许还山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随便进入未知之地,便安静的站在门口,等着孔夫子出来。
未几,孔夫子右手拎着一个小小布包走了出来,把它递向许还山。许还山赶紧上前一步,伸双手接了过来,感觉了一下,布包很轻,好像只有了几张纸的重量。许还山不敢多耽误,抬头看着孔夫子,等着他下面的吩咐。
孔夫子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老夫本想让你走多两步,但想了一下,凭你的本事,恐怕不一定能安稳从山上下来,这样一来,可能会打乱某人的算计,老夫暂时还不想和她翻脸!所以,把这东西带上山,放在废墟中间的一张桌子上,之后就不用你管了。当然,想要继续留在那里看看,也是你的自由!”
许还山听得心惊肉跳——虽然被对方鄙视了自己的功夫,但想到对方的地位,完全可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也无法可想——重点是,白判官说自己不一定能安稳下山!他本以为对方只是让自己跑个腿,送信之后再带回信回来就可以了,现在看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山顶上有很大的危险!他也没有忽略对方话中提到的某人……会是谁?阿狗妈?她到底在算计什么?
许还山压下心头的不安,斟酌着问道:“不知您老是否能告知,山上有什么危险?”
孔夫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怎么?害怕了?”
许还山陪笑道:“怎么会,只是现在给您老办事,怎么说也算半个酆都……。”
没等他说完,孔夫子就摆了摆手,说道:“你想的倒好,帮我做件小事,就想赖上来了?你连半个也算不上!”看了一眼因他之言垂头丧气的许还山,继续说道:“老夫只因现在身边暂时无人手可用,看你还过得去,才让你跑个腿,也不会让你白跑,总会给你点好处。至于山上有什么危险……不要想多了,你只要不出手,不会有人管你的!”这话还是说他的身手不到能引起别人兴趣的地步,赤裸裸的打脸。
许还山一口气差点转不过来,他恨不得大吼一声:“老子是西北狼王!”好歹手底下几千人马,朝廷悬赏三千两黄金的主!但想了一下对方的身份,他还是明智的把自己的心思压了下去。
孔夫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呵呵的说道:“不告诉你是对你好,免得你知道的太多,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收敛笑意,继续道:“记住了,一定要在亥时到达山顶,不要早也不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