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又怔住了。
这少女只不过淡淡瞧了他一眼,但这一眼却似瞧入他的心里,他心里无论在想什么竟都似瞒不过这一双美丽的眼睛。
苏樱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若是还要走,我自然也不能拦你,但我却要告诉你,你是万万走不出外面那石门的!”
花无缺身子一震,还未说话,苏樱已接着道:“此刻你心肠已将被切断,面上已现死色,普天之下,巳只有叁个人能救得了你,而我…。.”
她淡淡接着道:“我就是其中之一,只怕也是唯一肯出手救你的,你若对自己的性命丝毫不知珍惜,岂非令人失望!”
这是间宽大而舒服的屋子,四面都有宽大的窗户,此刻暮色渐深,明烛初燃,满谷醉人的花香,都随着温暖的晚风飘了进来,满天星光也都照了进来,苏樱支起了最后一扇窗户,那双纤纤玉手,似已白得透明了。
没有窗户的地方,排满了古松书架,松木也在晚风中散发出一阵阵清香,书架的间隔,有大有小,上面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书册,大大小小的瓶子,有的是玉,有的是石,也有的是以各种不同的木头雕成的。
这些东西摆满四壁,骤看似乎有些零乱,再看来却又非常典雅,又别致,就算是个最俗的人,走进这间屋子来,俗气都会被洗去几分。
但这屋子里却有个很古怪的地方,那就是这么大一间屋子里,竟只有一张椅子,其余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张椅子也奇怪得很,它看来既不像普通的太师椅,也不像女子闺阁中常见的那一种。
这张椅子看来竟像是个很大很大的箱子,只不过中间凹进去一块,人坐上去后,就好像被嵌在里面了。
花无缺已走了进来。
他只觉这少女的话说来虽平和,但却令人无法争辩,又觉得她的话说来虽冷漠,但却令人无法拒绝。
苏樱已在那唯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花无缺只有站在那里,心里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椅子的扶手很宽,竟也像个箱子,可以找开来的。
苏樱一面已将上面的盖子掀起,伸手在里面轻轻一拨,只听‘格”的一声轻响。
花无缺面前的地板,竟忽然裂了开来,露出了个地洞,接着,竞有张床自地洞里缓缓升起。
苏樱淡谈道:“现在已有床可以让你躺下了,你还要什么?”
花无缺道:“我……我想喝茶。”
这句话本非他真正想说的,仅却不知不觉地从他嘴里说了出来,他实在也想试试这少女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苏樱道:“呀,我竟忘了,有客自远方来,纵然无酒,但一杯茶的确是早该奉上的了。”
她说着话,手又在箱子里一拨。
只听壁上书架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水声,接着,木架竟自动移开,一个小小的木头人,缓缓从书架后滑了出来。
这木僮手上竟真的长着只茶盘,盘上果然有两只玉杯,杯中水色如乳,苏樱微微一笑,道:“抱歉得很,此间无茶,但这百载空灵石乳.勉强也可待客了,请。”
花无缺忍不住道:“诸葛武侯的木牛流马,其巧妙只怕也不过如此了。”
苏樱淡谈笑道:“孔明先生的木牛流马,用于战阵之上倒是好的,若用于奉茶待客,就未免显得太霸气了。”
言下之意,竟是连诸葛武侯也末放在她眼里。
这时夜色已浓,星光已不足照人面目,书架里虽有铜灯,但还未燃起,花无缺忍不住又道:“难道姑娘不用动手,也能将灯燃起么?”
苏樱道:“我是个很懒的人,懒人常会想出很多懒法子……”
她的手又轻轻拨了拨,铜灯旁的书架间,立刻伸出了火刀火石,“呛”的一声,火星四溅。
那铜灯竟真的被燃起了。,苏樱微笑道,“你瞧,我就算坐在这里不动,也可以做很多事的。”
花无缺大笑起来──真的大笑起来,笑道:“以我看来,纵然是自己燃灯倒茶,也要比造这些消息机关容易得多,你这懒人怎地却想出这最麻烦的法子?”
也不知怎地,他竟一心想折折苏樱的骄气,他本不是这样的人,此刻也许是笑得心里失去了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