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尉迟文君针锋相对。
钱镠与尉迟家多有往来,并不怪罪于她,笑道:“全武,不必计较!”
不料,尉迟文君猛挥一掌,朝顾全武打来。众人齐呼:“使不得——”但已然阻拦不及。
顾全武急忙抬掌相迎。“波”的一响,掌风泄出,吹起案上数十张纸笺。顾全武突遭偷袭,受制于人,震退了一大步方停。
凌云轩、吴影相顾骇然,均想:“瞧这姑娘弱不禁风,竟可与军中大将拚得平手!”
只见尉迟文君扬手顺了顺额前留海,眼露不屑之色,似在说:“瞧你还敢否多管闲事!”随即又问钱镠:“钱镠,我问你,水师右军可是归我尉迟家统帅?”钱镠点头:“不错!”
尉迟文君回眼看了看兄长,又问:“那右军是否归中军节制?”钱镠又顿了顿首。
“好——”尉迟文君双掌一拍,说:“我要上阵对敌,哥哥不让,你便下令允了我吧!”
“这……”钱镠不禁大感为难,斜眼看了看尉迟武威。
尉迟武威既知妹子生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气得哭笑不得,叹了口气,说:“钱兄便允了她罢。”心中盘算到时守着她,不让其乱来便是。
“咦?”尉迟文君樱口圆张,斜眼一瞟:“怎么?我在家软磨硬泡,你都不应,目下却是一口应承?”
凌云轩暗自摇头,心忖:“她是存心寻嫌,你答允也罢,不答允也罢,总归没得好气受。”却听尉迟文君道:“钱镠,你面子也忒大了!既然如此,你命我哥将将印予我如何?”言下之意,竟是要自己做右军主将。
尉迟武威面色铁青,一时左右为难:若不答应,势将给她大闹一场,到时颜面扫地是小,耽误军机是大;可若允了她,岂不是将成百上千将士的身家性命抛给个不懂轻重的黄毛丫头。思量再三,尉迟武威咬牙道:“也罢,予你便是。”说着,从怀中掏出将印,仍给尉迟文君。
尉迟文君登时笑逐颜开,其天真浪漫之形实与方才判若两人,轻声道:“谢了!”抓起佩剑跑了出去。
众人相对无语,半晌后又齐声大笑,觉着此女不可以理喻之,也便不把刚才事放在心上。钱镠拍了拍尉迟武威肩膀:“尉迟兄,有妹如此,只怕永无宁日了。”
尉迟武威苦笑道:“钱兄休来取笑。在下今晚便下令右军众将依旧听我号令,绝不让舍妹干扰大计,诸位尽可放心。”言讫,向数人作揖赔礼。
众人又计划一番,连夜整饬船只,待天一亮便出海截击王郢。
晨曦甫露,钱镠大军千帆并举,向南速行。凌云轩、吴影二人统领左军为先锋,大小船舰有数十艘,而二人所乘乃一艘蒙冲斗舰,有两层甲板,四根拍竿,于军中已是最大的了。
渐至中午,仍不见王郢舰队,钱镠便命人以旗语传令,让各船士兵换防用饭。众人刚刚填饱肚皮,就听刁斗上小校一声大喊:“有船!”
凌云轩、吴影连忙下令严加防备,亲自站到船头察看。
第十章 鏖战烽火生狼烟(三)
海天一色,本是修心怡情的大好景致,凌云轩二人却无丝毫欣赏之意。远际冒出上百根桅杆,进而显出大群船只,除王郢外,再无其他可能。
凌云轩转头下令:“全军戒备!”刁斗上传令官听了,升起一面青龙大旗。船队中登时呼喝不断“满帆”,“上镖”,“散阵”。
各船将士依照先前所定归并船位,结成“洪水大阵”。
“洪水大阵”乃水师五行大阵之一,当日,周德威教授凌云轩阵法之时,因自己未经水战,不得详解,便赠与他一本阵策,待其自行体会。后来,凌云轩修习乾坤神功,于道家之学进展颇多,已可大略通晓此阵要诀。船阵由中坛发号施令,以东西南北轮番接敌,因其攻势有如洪水猛兽,故而名之。
敌船渐近,只见其中六艘四轮主舰矫然不群,极为醒目。此舰高逾百尺,上有五层甲板,便如一座城堡浮于海上,两舷共四个风车样的大轮轰隆作响,更各伸出四根拍竿,斜挑半空。六艘主舰便似六只雄狮,率领四周狼群般的船队向官军扑来。
王郢、荀鹤仗着船坚兵利,也不列阵式,以两艘四轮主舰为首,破浪而来。
凌云轩将旗挥舞,调东西二坛迎敌,北坛侧移与西坛形成两翼,护卫中坛。
眼看两艘敌舰临近,官军阵中强弓劲弩齐发,千万枝犬齿箭望空而起。怎奈敌舰太过高大,超过半数的箭枝只能钉到三四层舱室的木壁上,根本无关痛痒。飞的够高的,也都为女墙所挡,伤不住敌方一兵一卒。
倒是黑水帮兵丁居高临下,利箭投镖一齐招呼,如倾盆大雨般倾泻下来。官兵船只矮小,头顶遇了这索命之物,当真避无可避。霎时间,烈呼惨号响彻大阵,兵勇伤亡十之三四。
四轮主舰既有明轮驱使,又有风力相帮,航速为各舰种中最快者,一转眼便甩开追随兵力,冲入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