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撕裂了一般。
他重重地坐在一旁喘了几口粗气,让自己的疼痛慢慢缓解一下。他把球藏到一个角落,他知道,这样的事要是被陈发现了,肯定又是一通嘲笑加警告,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一个特别不成熟的年轻人。
不知为什么,他不愿意让陈小看了自己,他一直想要做出一副自己是个成熟记者的样子,但陈却总是拿他当个孩子。
他朝各处东张西望,就看见陈正蹲在一棵大树下,身边围了一圈人,他的身边放着一个装满水果的篮子。霍格仔细看了看,却发现那竟然是一篮子手榴弹,原来陈正在教一群当地的农民怎么使用这些手榴弹。
他就那么远远地看着陈。陈好像和他们已经很熟了,随便地和他们说笑着、示范着。那群农民,大的有五六十了,小的不过十七八。过了一会儿,课上完了,那些人很快地散去,霍格便站起来,叫住了陈:“你看起来像一个很有趣的教官,你能教我打仗吗?”
他突然发现陈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的口气里充满了无可奈何:“我当初回到中国来是教工程的,我教人如何盖房子造桥,如何把这里变得现代化,但我现在却在教这些农民怎样去炸毁桥梁,其中也包括我和我的学生们设计的桥。你说我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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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追寻者(4)
霍格将信将疑:“真的吗?”
“当然,我还教他们如何组织抵抗。这是一场没有规则的战争,以前我没有想到这一点,一直希望用教科书上的方法来打这场战争,但是我错了。我们必须迅速找到对付日本人的办法,日本人不择手段地打这场战争,我们需要赶快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
陈停顿一下又说:“乔治,我明天必须得走了,我们现在这个小分队的工作量特别大,特别是有一些大的任务必须由我去完成。我们必须切断日本人的供给线,特别是铁路线的供给。”
霍格道:“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陈没有回答他。霍格接着道:“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有你们这样一种力量存在着,游击队武装力量……民众的武装抵抗……我想,我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知道你们的抗争和努力。”
陈的眼睛一直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像是在做一种体检,那眼神看得霍格心里有点发毛,他几乎是用恳求的口气对陈说道:“看在上帝的分上,你说吧,你需要我怎么样才能让你带着我。我要让世界知道你们!”
陈语气尖锐地说道:“我并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那个必须得一路跟着大家还得让大家抬着的家伙。我们要的是速度和力量。”
霍格道:“你不也受伤了吗?”
霍格试图辩解一番,但陈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不过……我们有一个地方……那是个很不错的地方,那是一所学校,你可以在养伤的同时,再熟悉一下中国的老百姓,深挖一些你想要的资料背景,也是一个学习中文的地方,你在那里养好伤,然后我再接你去前线。”
霍格一下子抓住了陈的手,面露喜色:“就这么决定了吧,我什么时候走?”他看着陈,“顺便说一下,我一直在刻苦练习我的中文,我觉得我还是挺有进步的,你听我说一句,洗澡!对吗?”
陈道:“你是在说洗澡吗?”
霍格用英文解释了一下:“我是说你好!”
陈不禁笑了:“你现在的中文能力不比一个一岁的孩子好到哪里去。”
三
第二天,陈带着霍格来到了车站,在站台上,他拿出一张简易的地图指给霍格看:“这一带是共产党控制的地区,这一带是我们的兄弟部队国民党控制的地区。这条铁路一直通向宝鸡,黄石大概就在这个位置。”他介绍着这一带的形势。
地图是挂在一辆军用卡车上的,他们的身后,有两个蒸汽机车正在加水。在他们说话间,有几辆军用卡车开上了站台,只听陈大声地叫了一声:“天哪!”随之四处腾起一片烟雾,将霍格呛得眼泪鼻涕乱流。
等他看着烟尘慢慢落定时,站台上已经没有了陈的身影。
霍格回身四处寻找着:“杰克,陈!”他不住地向四下喊着。
霍格觉得有人在牵他的裤脚,向下一看,原来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到了卡车下面。
霍格也跟着他钻进车底,然后往那些士兵的方向看去,从他们的着装上,霍格能分辨出他们是国民党的军队。但他想不通为什么陈要躲开他们。
他低声问陈:“这是国民党的军队吗?你刚才不还在说是你们的兄弟部队吗?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陈小声道:“对他们合适的时候,或是对我们合适的时候,他们是兄弟。现在可能也是,但也可能……”他小心地看着那些士兵,“也可能不是!一切都是不确定的。”
霍格好奇地观察着这群国民党的军队,他们之间的反差是那么大:那些士兵大多面黄肌瘦,个个都是筋疲力尽,好像已经有许多天没吃饭了,根本就不像是军人,他们和陈前几天训练的那些农民没有什么区别,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军人气质来,有些人看起来更像是一群囚徒,衣衫褴褛,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们吹倒。
而军官们却全然不同,他们个个精力充沛,身板笔挺,衣着整洁,他们的高筒皮靴和美式山姆布朗军用皮带擦得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