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青稞慌忙收敛思绪。
不是没听清,是根本没听。
滕大爷温和但是很有分量地纠正她。
我问的是你现在身体感到最不舒服的是什么?也就是说,你为什么到我们这儿来啊?范青稞在心底莞尔一笑:老先生,您这一套我明白。
不就是进展到病历主诉了吗?好,听我告诉您。
我以前有个肚子痛的毛病,吃了好多药也不见好。
后来有个在县医院当小工的亲戚,给了我一个黑药坨坨,说是泡在酒里,每天喝上一盅药酒,保险管事。
死马当活马医呗,我不能喝酒,为了治病,强忍着喝。
嗨,没想到还真灵,喝了就不痛了。
我就每天都喝一点。
过了半个月,我到人家串亲戚,瓶瓶罐罐地不好带,我就没拿药酒。
唉哟,可遭了罪,出了丑了。
到了往日该喝药酒的钟点,就像有鬼在我心里头闹啊,头上冒汗,肚子里像有千百只小手在抓。。。。。。范青稞绘声绘色地讲完了她的苦难史,长吁了一口气。
每一句话,都是简方宁与她研究商定的,保证符合轻型的毒品吸食规律。
当然这也是沈若鱼今天表演的重头戏,只要瞒过了接诊医生的慧眼,其它的就好办了。
滕大爷在宝蓝色的簿子上写下:用毒种类……粗制鸦片。。。。。。其后的一切,基本上没有戏剧性,老医生把问讯来的资料一一记录在卡片上,个别的地方重复验证一下,很快结束了问诊。
到会计室交住院金,到旁边的200室找周五护士,就可以换衣服入病房了。
滕大爷看也不看地交待着,好像范青稞是已经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的产品,流水线上的工程师,再没兴趣关照它了。
范青稞意犹未尽,一切太简单也太顺利。
甚至埋怨简方宁拟定的病史太寡淡,使滕大爷提不起兴致。
要知道医生看病也像数学家解题,越是悬念叠出越能激发勇气和快乐。
可惜啊,她扮演了一个平庸的病人。
不管怎么说,她成功地住进了医院,这就是成绩,一个光明的开端。
范青稞这样给自己打着气,到会计室交了昂贵的住院金。
会计点钱的时候,她心里百感交集。
因为每一张纸币都同父亲的生命,有着某种血肉相连的关系。
下一个步骤,应该去200室找周五护士换住院服,正式混入病房。
范青稞可不想让自己那么快地失去自由。
她走回接诊室,很想偷听一下席子的病史。
她想不通,一个看起来那么健康满面红光的少女,怎么会是吸毒者?刚到接诊室门口,席子走了出来。
这么快,你就讲完了?范青稞很遗憾。
看来席子的病史,比自己更简明扼要。
知道交钱的地方吗,我指给你。
范青稞乐意为席子当一回向导。
哪有这么快?我们还没开始呢!席子急匆匆地往楼下跑。
你干嘛去?喊人。。。。。。席子的回答,已经是从铁梯上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