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你丫装,再装你一毛钱也落不着。
可不料,姜是老的辣,皮是老树厚,古清治不但没有难堪,反而呵呵一笑很赞赏地拍拍帅朗的肩膀,感叹似地说道:
“还是我这个远房小孙了解我啊……钱嘛我是不会要的,和华总已经谈过这事了,冲王会长和华家舅老爷的面子,这个忙我帮了,分文不取,这不是惺惺作态,也不是待价而售,你们还是没理解有价无师、有师无价的话,掏钱你请不到寻龙师。”
嗝……帅朗嗓子里重重响了一声,噎住了,原本等着看笑话,等着看老头推辞不过再反口讨价还价,不料又是听到同样的话,这倒吃惊了,眨巴着眼使着眼色,要真不要钱,古清治不知道心疼不心疼,帅朗倒有点心疼了。
古清治没理会帅朗的小动作,收回了手臂两手交叉,手心向天,保持着雷打不动的尊容,这尊容没吓住帅朗,可把陈副总和刘秘书吓住了,你说现在找个不讲价钱、不谈报酬、急公好义的人多难呀?可身后就端坐着这么一位视千金如粪土的,能不惊讶么。
陈副总放缓了车速,看了看发呆的刘秘书,两人眼神交流着,俱是一般般地心思,人家这根本不要酬劳,比漫天要价还难对付。顿了顿刘秘书开口,很尊敬很客气地轻声问着:“古大师,您要是坚持分文不收,我们反而更难办了。”
是难办,要是出去说华总一分钱没花找了寻龙地师,那不笑掉人大牙么?
“呵呵,你看啊。”古清治拿过协议指着条文说上了:“甲方负责找寻一个乙方家族福份大小可以承受的真龙正穴,我问你,如果他们找得出大福大贵的龙穴,还用靠给别人寻龙挣钱?我看是骗钱吧?之所以加上这个‘福份大小可以承受’的字眼,那是给你们埋个伏笔,后代福贵了,是地师的功劳;后代破落了,那是你们福份承受不起。你觉得呢?”
这一问,刘秘书愣了愣,隐隐觉得自己有上当的感觉,顿时对后座坦然相告的人尊敬多了几分。
还没完,古清治稍一停顿又说上了:“……还有这一条,负责为乙方预测好所葬之地的发福或催贵情况,要能催福发贵,还在乎你们这点酬劳?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地师催福发贵那是异相立现,还用60天?6个时辰都过不了,根本不用还预测什么……还有这一条,乙方不再另请人来评判甲方为乙方所点的龙穴,否则,该协议自行立即失效,甲方可以不返还乙方预交的费用,这纯粹就是骗子想出来的条文,真金不怕火炼,好货不怕查验,他们不让别人来评判,那是心虚呀……心虚之下甚至想出了个一评判就不返还预交费用的条款,我甚至敢说,制作这个协议的人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古清治义正言辞,侃侃几句,扭头过来的刘秘书被说得秀厣渐渐成了苦瓜模样,咧着嘴轻“啊”声,有点讪意地收回了协议,不好意思地说着:“对不起,古大师,这个非法律性条文我们还真没接触过……毕竟这行很特殊。”
“哎……不怨你们,现在风水学已经沦为骗人的幌子了,我从来不敢自封地师,可据我所知,没有那一个沽名钓誉凭这个敛财会是真正的地师……老朽我已经年届古稀,徒子徒孙里面都有发家致福的,他们的孝敬我都花不完,要这些身外之物干什么……报酬的事呀,再也休提……如若再提,让华总另请高明吧。”古清治摆着手,闭上了眼睛。
刘秘书不知道是激动得了不得,还是震惊得很厉害,眼神很敬畏地从老头身上收了回去,扭转了身子,不敢再劝了,细细揣度古大师指出协议的问题,暗吸了一口凉气,这要是真找上个无良之辈签了协议,最低限度都得赔不少预付款,这下子心里吃惊更甚,看了陈副总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开车的陈副总却是很激动,安慰着刘秘书:“没事小刘,就这么回华总……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老爷子我看就算个真人……”
帅朗傻了,这回真傻了,其实扫过那几眼也揣度到了对己方有利的条款,不料古清治比想像中坦然,直接示之以人了,更没想到自己心血来潮逗逗老家伙,却成全了古大师的清誉,现在看老头气定神闲,倒让帅朗有点心疼那唾手可得的酬劳了,好歹都是钱呐,谁还嫌钱烫手怎么地?
又一次复杂地侧头看了看古清治,此时老爷子可是实实在在地道貌岸然了,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那叫一个宝相庄严,唾手可得的钱都不要,这风度可是谁也望尘莫及了。
耶!这老忽悠不会把自己也忽悠晕了,真把自己当地师不要报酬了吧?帅朗心里犯着疑惑,这个解释说服不了自己。
要不?这家伙就是深藏不露的阴阳地师,公园里那是给仨胖子开玩笑?转眼帅朗又在寻找一个可能的解释。
再要不,是别有所图,可除了钱还有什么可图的呀?……帅朗挠着腮边,找到第三个解释,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原本以为古清治大不了就是下了点功夫研究过了华辰逸,不管哲学、风水学、地理学还是什么物理气场学,都是表像,这些表像之后的目的才是实质内容,除了钱好像已经找不出更好的目的,可现在人家不但指出了协议中的问题,而且是一千个、一万个分文不收,不像糊涂了,不像个深藏不露的地师,不像别有所图,连想要钱都不太像……可连不想要钱,帅朗也觉得更不像。
车,驶进了市区,汇进的车流,直到位于紫荆路的裕达世纪酒店,刘秘书殷勤下车开门,把古大师请下车,陈副总领着路直进了酒店,跟在背后一言不发的帅朗,不时看着翩然负手而行的古清治,举手投足依然还是一副大师的风范,突然间让帅朗意识到了一个不详的预兆:
第23章 有意无意 尔尊我戏
“还是分文不收?”
华辰逸也懵了,比听到库存日系、欧系轿车全线召回还要惊讶。
对面坐着刚刚回来的陈副总和刘秘书,不约而同重重点点头,安顿下了古大师一行俩人又陪着吃了晚饭,回头就来华总家里汇报来了。
这就纳闷了,理论上老而弥贪才说得通,可偏偏就碰到了至始至终清高示人的主,这把华总给纳闷得呀,起身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会儿是仰面想什么,一会儿又是托腮思考什么。窗户之外,车满为患的家门口此时才稍稍有了点松动,亲朋好友包括生意上的伙伴,连日来问候随礼的络绎不绝,夫人正忙着客厅里招呼来人呢,这些事倒不用华总操心,只是该操心的,似乎还有点放不下心来,半晌才拔了个电话,让夫人把王修让会长请到书房里,王会长也等着和华总筹划明天的出行寻龙一事呢,正和老家来的几位上年纪的老人聊着。
富在深山有远亲,何况是闹市,这些天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就没断过,能清静谈点事的地方就剩这个小书房了。等人的时间里,陈昂副总和刘秘书互视了一眼,俱在揣度着老总心思,现在华总的书桌上就摆着十几张照片和装帧精美的铜版宣传册,这些都是公司公关部联系的墓地,差不多把中州到新郑县周边好一点墓园,墓地资料收罗完备了,就等着选一处迁坟下葬呢,这些天除了主动拜访古大师其实还接受了不少上门拜访的墓园开发商,但一直确定不下来。一方面以华总的身份自然不想随随便便迁进个墓园,万一不合适再动那麻烦就大了,再说上门找的墓园开发商没准就没安好心,说不定就等着抬着华总身份做广告呢,这个冤大头华总岂能看不出,即便对方承诺优惠划块墓地他也回绝了,只说再等等挑挑。另一方面呢,一迁坟是牵动了整个亲戚家族里的事,和老舅这辈的人除了迷信其他的都不信,还确实需要个阴阳地师去去心疑,华辰逸请古清治其实伸头挨宰的心思都做好了,谁知道对方根本没下刀,这可不让人纳闷上了。
本来今天派副总和秘书代自己出面谈费用已经算计好了,总得来说比较看好古清治,但也不是就只靠这一头,要价高点可以承受就承受,太离谱,大不了找个由头不用,不怕出钱还怕别人说咱傻呢;要价太低更不敢用,出了钱也怕人家笑话;这心里价位华辰逸估摸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能排到中州数得着就成了……可算计了不少次,就没算计到这种情况:分文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