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是个爽快磊落的性子,但此时,他也忍不住心生愁肠。
昨日王璐来找他商谈的说法是拜访金华府堂官,使些手段迫本地高官配合,显然,因他拒不合作之故,这个神秘师门别无选择,出了趁夜绑人的下策。
毕竟他们四个一个小孩,一个女子,一个白面莽夫,一个瘦弱书生,又无度牒,着实难见一地高官。
这便让燕赤霞又是气愤他几个行事孟浪,又隐隐有些过意不去。
“罢,罢,道不同不相为谋。”
燕赤霞一拂袖子,扭头进了南院。
关上南屋房门,燕赤霞又忍不住担心他几个行事不分轻重,惹出更多祸事来,犹豫再三,还是贴到门边来,悄悄朝外打量。
燕红守着那几个老者不多久,齐梦吉和燕赤霞只见过一面的文弱书生(欧阳晨)出现了。
齐梦吉的手上……还用绳子牵着乌泱泱十来个人。
这帮人个个灰头土脸,还有人面目青肿,看上去比只穿了中衣就被带出来的老者们倒霉得多;进了僧院,齐梦吉对这群人等也是毫不客气,拳打脚踢的全赶进了尽是灰尘蛛网的空屋里。
“啊呀,齐兄,你们这究竟是做什么啊!”
外间哭爹喊娘的声音让住在北墙院下的宁采臣再不能强装无视,满面焦急地走出来劝;齐梦吉对他倒是比对别人客气得多,好言好语地哄了回去。
骚动稍停,王璐便从东院那面出来,还喊来了昨日投宿庙中那兰溪书生的仆人。
“诸位太爷请了,这便是遇害书生的近仆。”
王璐朝几名老者一拱手,手指仆人道:“这对主仆昨日来投宿庙中,我等离庙时与那位兰溪书生搭过话,提醒他此地或不太平,要么早早离去进城,要么夜里不管见了什么生人都别搭理,那书生不愿与我们这种女子小人多话,大约是没听进去,到今早已经凉透了,尸身还停在庙里。”
仆人只瑟瑟发抖、冷汗如雨,坐在石凳上的几个老者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沉着脸一声不吭。
毕竟是封建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物,王璐倒也没指望简单能把人吓住,指向关了十几个人的僧舍,继续道:“今夜,我等冒昧请几位太爷留宿于此,看那伙贼人能留下几条命来,便知此地凶险。”
几位太爷中,一位看上去老当益壮的堂官大约是个爆脾气,吹胡子瞪眼喝道:“你这小女子休要张狂,以为一番装神弄鬼便能诈住老夫不成?!”
“耐心点,老太爷,咱们当然还有其它安排。”王璐并不跟个年龄能当她爷爷的小老头计较,淡定地道,“先吃顿午饭、歇个晌消消食,太阳小点了好动身。”
又转头对那兰溪书生的仆人道:“你今日又是个什么安排?”
那仆人不知这些只穿了中衣的老者是什么身份,再加上主人暴毙,心神不宁,无暇想其它,只哆哆嗦嗦地道:“回道长话,小的先要给主人家发丧,再做计较。”
“成。既要住在庙里,就得把我们说的话放在心上,夜里不管见着了什么人都别搭理,晓得了吧?”王璐挥手道,“你要是也死了,就没人把你家主人骨灰带回去了。”
仆人面色发白地点头应下,匆匆离庙去附近村子找人送信。
再来……王璐便不再与那几个太爷废话,招呼齐梦吉生火,准备起一大帮人的午餐来。
试炼者们毕竟不是什么魔鬼,不管是“请”来的太爷、还是抓来的药材商队和老字号茶楼一帮大小主谋从犯,饭都是要管的。
太爷们倒很想摆一摆饿死不吃敌人之食的风骨……奈何试炼者们准备的午餐实在是太香了。
一碗方便面、半个烤红薯下去,原先那个横眉竖目的老堂官脸色都缓和了几分,还拉着分餐的欧阳晨絮絮叨叨:“老夫观你等也是仁人义士(指看着就很能打的齐梦吉),国之贤才(指文弱书生欧阳晨),卿卿佳人(指王璐),却奈何做贼?”
欧阳晨哭笑不得:“老大……老太爷,我们不是贼啊,贼子关在屋里的呢。”
电视剧看多了,欧阳晨好悬没把“老大人”叫出来。
跟自家同宗远亲怄气的燕红拒绝给燕赤霞送饭,齐梦吉又怕自己管不住嘴暴露了什么,南院的午餐是王璐亲自去送。
打定主意“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燕赤霞,也没能拒绝这顿饭……
歇过晌,王璐也说到做到,从药材商队和茶楼众人身上把外袍脱来让太爷们穿上,带上燕红、领着太爷们去横穿了一趟乱葬岗,亲身体验了一番那股子就算站在太阳底下也能冷出一身鸡皮疙瘩的诡异感觉。
“业力无形无状,但确实是能影响一方天地的‘势’。佛家说,业力即是驱使、创造和毁灭一切有情生命及其世界之原动力,算得上是一种比较准确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