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冯园园立马接了下去,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像是举着麦克风一样,“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男人~眼睁睁看她走却不闻不问~”
声音虽然很小,但依然惹来周围同事侧目。
早上的事情连赵又锦自己都忘了,没想到她还记得。但感动归感动,赵又锦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倒不是因为这首歌,歌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唱的人。
赶在同事们发出抗议之前,她赶紧捂住冯园园的嘴,“嘘,够了够了,我们别打扰大家,你的心意我领了。”
冯园园冲她眨眨眼,“现在心情好点没?还难过吗?”
“好多了,不难过了。”
甚至,还有点想笑。
大概是赵又锦欲言又止的表情太明显,冯园园得意洋洋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想说我唱得不错,很有音乐天赋?”
赵又锦:“……”
不,我是想说,你对自己可能有什么误解……
打击的话说不出口,骗人的话又有点违心。
冯园园倒是笑出两只小酒窝,自行理解了她的欲言又止:“没关系,我妈也这么说。虽然我学歌慢了点,听一整天才学得七七八八,但快没有用,重点是能打动人。”
“……”
学了一整天,依然没有一个音在调上……?
赵又锦:“……你妈妈真这么说?”
“是啊。她还让我少在外面一展歌喉,免得大家听了备受打击,发现人与人之间有无法丈量的鸿沟。”
赵又锦:“……那你确实应该,嗯,听妈妈的话。”
她忍不住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园园的妈妈,果然是个高情商人类。
——
从公司离开后,赵又锦坐了两站地铁回家。
下班高峰期,地铁像沙丁鱼罐头,拥挤不堪。热烘烘的暖气里夹杂着各种气味,令人头昏脑胀。
赵又锦的思绪也乱糟糟的。
她把着扶手,腾出一只手拿手机,视线在那封已完成的邮件上缓慢移动,像是一个精雕细琢的工匠,咬文嚼字地审视自己的文字。
信是写给总编付世宇的。
虽然在办公室里说了很多,季书也安慰她不要着急,但赵又锦没法坐以待毙。
她不善于冲锋陷阵,像钱宇楠一样用犀利的言辞为自己辩白。
当他人在精心编织谎言的时候,她有她的坚持。
她只能借助笔杆,诉诸文字。
信里巨细靡遗讲述了网安会的始末,当然,撇开隐身衣不提。赵又锦直言不讳,为求以牙还牙,她同样拿走了周伟的证件。
坦白完毕,她提及公众号上的文章,一一指出不实之处。
在信的结尾,赵又锦写道:
……
我与周刊没有切实利益关系,实习期结束就要返校。
身为实习生,我自知微不足道,没有立场要求您在我与资深员工之间做选择,也明白很多事情轻轻揭过,会比大刀阔斧的损失小很多。
但我一直谨记踏入新闻界的第一天,老师曾对我说:记者这个职业,是要揭示这个世界,而不是挥舞拳头站在什么东西对面。可今天我站在了钱宇楠主编和周伟的对立面,是因为我要揭示的是谎言,是职场倾轧,是对公众不负责任的欺骗与愚弄。
来到《新闻周刊》只有短短一个月时间,但这一个月里我学会了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