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水姬氏府里,姬氏族长收到西陵淳的信件,差点儿没被气吐血,自家女儿又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说话,已绝食十日,他一个头两个大,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子这样倔的,还是得怪他平时太纵容了。
姬氏乃是黄帝母族,居轩辕八大氏之首,身份尊贵,按理说,自己的女儿就是嫁入四世家做族长夫人,也是配得上的;偏偏他这女儿如此糊涂,妄自菲薄,肖想一个有妇之夫,这下好了!险些毁了名声不说,还连累了涂山氏与姬氏断交。
看着掌上明珠花容憔悴,姬氏族长恨铁不成钢,决定亲登涂山府门,再试探一番。
一心园会客厅里,涂山璟坐主位,姬氏族长坐在客位,婢女奉茶,姬氏族长身后站着一名女扮男装的仆从。
姬氏族长开口道:“涂山家主,此番风波是小女无知莽撞,多有得罪,怪某教女不严,某特登门赔礼。还请念在多年合作,不要牵连两氏通商之事。”
涂山璟道:“姬氏族长大驾亲至,某本该应承,只是令爱此番举动险伤我妇心情,不施警告难平我心头之怒。”
姬氏族长道:“唉!小女回府后已闭门绝食多日,已得了教训。今日小老登门拜访,一是为家族通商,二是为儿女债。不知涂山家主,可有良策助我解开女儿心结?”
涂山璟对姬氏族长身后的仆从道:“姬二小姐,你慕的是衣冠,是虚名,是琴艺,并非是涂山璟这个人。你若爱琴,大荒之内擅琴艺的男儿多得是,以你姬氏门楣,名门贵女何愁没有世家才子相配,小姐何必画地为牢,固步自封?早日清醒,勒马收缰,尚有来日可期,若执迷不悟,不单误了自身,也误了两氏合作。”
女扮男装的姬婉柔泪水盈眶。
涂山璟又拿出一个卷轴,交给姬氏族长,说:“令爱看了此图,自会死心。楼头名花,脚下黄泥,不过是人生中不同际遇。令爱从此不扰我夫妇安宁,再议通商之事。”
涂山璟端茶送客,姬氏族长与女儿坐在马车里,姬婉柔手里捏着卷轴,潸然泪下。
姬氏族长劝道:“阿柔,涂山家主之言,你都听见了,他说得对,大荒内擅琴的才子不止一个,以我姬氏门楣,更兼我儿花容月貌,忘记他,为父为你择良材佳婿。”
姬婉柔自顾垂泪,姬氏族长又道:“涂山家嫡系血脉,历数三代都无妾室,才会人丁单薄,涂山璟这一代只有一对兄弟,你休要再挂着此事了。再执迷,父亲可要生气了!”
姬婉柔掀开一角窗帘,看马车外,在路过一个馄饨摊时,开口道:“停车。”
姬氏父女在那个简陋的馄饨摊落座,姬氏族长见女儿终于肯吃东西了,如释重负。
她白纱覆面,在青丘隐藏多时,涂山夫妇常来这里吃馄饨,涂山暗卫不好惹,涂山璟与夫人又形影不离,一直未能寻到机会单独会面,才致出此下策,兵行险招,在西陵府宾客盈门的宴会上告白。
一个闺阁女子,她点燃香炉时,她是真的想不顾一切,丢掉廉耻,丢掉清白,丢掉名门贵女的包袱。要放下吗?他是说自己这几百年的思慕都是一场镜花水月吗?不,她不信。只要不打开那个卷轴,她就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暗恋着那个清风霁月的抚琴少年。
回春堂后院,小夭问涂山璟:“姬氏族长走了?”
“嗯,走了。”
“你给了她什么?”
“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