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翌日,虞锦与楚澜相约在珍宝阁。
楚澜自打赴京以来,便常常出错,不是在人前失态,便是舞鞭时无意碎了什么金贵物件,沈宅不比王府,没有白管家事事放纵,是以楚澜便被老太君拘在府中苦学规矩。
近日好在沈虞两家定亲过礼一事忙得老太君脚不沾地,没闲功夫看管楚澜。
珍宝阁是一间珠宝铺子,放眼望去,无不是琳琅满目。
楚澜的宝贝鞭子前几日在沈却手里遭了难,流苏吊坠不幸伤亡,故而此番意在给她的长鞭配个坠子。
她一手紫金流苏玉环,一手羊脂玉配攒心梅花络子,道:“阿锦,你说哪个和衬些?”
虞锦神色怔怔地垂着眼。
“阿锦、阿——”楚澜微顿,疑惑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打从下马车便魂不守舍的,莫不是定了亲事,紧张么?”
虞锦蓦地回过神,“哦”了声说:“我看还是那只银花柱配柳叶络子比较好,你时常舞鞭,容易磕着碰着,配玉恐怕不妥。”
楚澜深觉有理,也忘了问她适才走神的事,又去仔细挑选那银花柱的样式。
虞锦踱了两步,替她择了条浅绿色的绿叶络子,佯装不经意地问:“我听我父亲说,明日是王爷生辰,可是真的?”
楚澜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说:“不过我小舅舅不过生辰,明日也是我外祖父的忌日。”
老王爷去世时她才出生不久,对这些事自然没什么悲悯的情绪,说得也坦荡松快,并未遮掩,也无甚好遮掩。
虞锦轻轻“唔”了声,“那……那王爷往年生辰,便当寻常日子过?”
楚澜答:“除了给外祖父上柱香,倒也没什么与寻常日子不同的地方。”
两人说话间,楚澜已命丫鬟付了账,正往门外走。虞锦还未细问,迎面便撞上一雍容尔雅的妇人,她头戴一支翡翠银簪,着了身深绿色如意锦衣,额头有几道很明显的纹路。
楚澜惊讶道:“外祖母?您怎在这儿?”
这人便是太妃杨氏。
虞锦只远远见过她一眼,还是入京不久时沈老太君做主办的蹴鞠宴,若非楚澜这么一惊呼,她险些没将人认出。
只稍顿半瞬,虞锦忙福身道:“太妃娘娘。”
杨氏温婉一笑,颔首说:“赶巧了,我正说着呢,你曾外祖母前两日打了对金耳坠送去虞家,抢了我这做婆母的活儿,听说金缕阁新进了几匹羊绒缎,将至入冬,便来瞧瞧。”
闻言,楚澜揶揄地瞥了眼虞锦。
虞锦不大好意思地笑笑,沈老太君似是嫌弃聘礼的规格过小,纳征后确实又陆陆续续送来好些精致玩意儿。
她客气道:“承蒙老太君与太妃抬爱,阿锦属实惶恐,又怎敢让太妃亲至挑选物件,实在是——”
“你这孩子,往后都是一家人,你又同我客气什么?”
杨氏截了她的话,语调慢慢道:“既是赶巧,不若趁此让绣娘量个尺寸,做身羊绒小袄如何?”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眼前之人是南祁王生母,王府太妃,她又怎敢推辞?
半推半就,便已至金缕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