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关头的紧张,让这三个伏在烟雾中的人,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立起来,根本感不到呛人的烟雾在进入喉管,只是尽量的倾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在什么方向……
慢慢的,似乎那个断手的雇佣兵没有死,粗重的呼吸声,说明他刚从剧痛和气浪冲击的昏厥中苏醒过来,久经战场的磨练,睁开眼的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尽量的在压抑自己的呼吸声和浑身的剧痛!
可人体对于痛感的敏锐,在这样静谧的时候,似乎有成倍的放大,他终归还是忍不住的哼哼了两声,没有被枪击,就干脆放开嗓子大骂泄愤:“你是谁?!有本事滚出来!偷偷摸摸的算什么?我草!”英语当中有点苏格兰鼻音,似乎和老妖的口气有点类似。
齐天林就这么听着,似乎又想起了那些在血肉弹雨中丧命的战友……
雇佣兵就是这样,早就把自己的生命按照一个数字卖给了别人,合同上有明确的规定,伤到各种部位会得到什么样的赔偿,就跟汽车保险似的,详细得很,每个器官肢体都是明码标价的。
既然走上了这条雇佣兵的生死路,就没有什么对错观念和怜悯之心,就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卖命吧,向上天和各路神明祈求自己能够活在第二天黎明吧!
齐天林一直没开枪,没必要,还有三个活人呢,这么黑的环境,他纵然不会死,也不愿承受这样的剧痛,只要他一开枪,枪口火舌和声响就会暴露他的方位,子弹甚至手雷就会扔过来!
他已经拉下了额头的夜视仪,没有太大的用处,这是部美军标配的微光夜视仪,没有热成像功能,不能发现那四具人体,在烟雾中也很模糊,而且如果这个全封闭环境一点光源都没有,夜视仪也没多大的用处,没有可借助放大的光。
那就静静的等待吧,等待敌人的漏洞出现,不是还有一颗雷没有爆炸么?
受伤的雇佣兵,喝骂了一阵没有得到回应,越发的烦躁,浑身的剧痛也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大概估摸了一下自己人的角度,就用同样剧痛的左手拔出手枪,毫无目的的朝四周开枪,“砰!”“砰!”“砰!”的声音就回荡在这个山洞里!
只能听见弹壳跳出来落在石头地面上跳跃的清脆声音!
直到子弹清空以后,击铁还在嗒嗒嗒的击打。
这个伤兵的精神基本上已经崩溃了!
他最后是支撑着站起来,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歪歪扭扭的拖着腿走,打开的强光电筒,就好像一盏雾中的探照灯,扫射出一个个角落的方位。
隐蔽是门学问,隐蔽得越好,就越不能观察到别人……迷雾中的雇佣兵就是这种情况,他们静静的伏在地面上,被在封闭空间中弥久不散的烟雾笼罩藏匿,可他们也无法看到烟雾之外的任何状况,包括他们那个战友。
齐天林能,他躲在石柱后面,静静的观察那个拿着电筒,骂骂咧咧,毫不在意的伤兵向另一边蹒跚地挪过去。
想一想,他随手摸了一块石头,扔过去砸中那个伤兵的后脑勺,然后自己埋头藏好!
齐天林的本意是挑动那人往这边走,用一块大点的石头,或者等他靠近用战锤砸。可就这么一块婴儿拳头大的石头,啪的一下就砸开了他的头盖骨,应声倒下!
齐天林自己都吓了一跳。
山洞里又恢复了那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盏没有了主人的手电筒,咕噜噜的滚到地面上,睁着一只独眼,看着洞内……
队长伏在地面,摸索着张开那个公文包,变成一张防弹板盖在雇主的身上。
这似乎给旅行帽一点内心勇气的支撑,虽然他的旅行帽也已经骨溜溜的滚开了,轻咳一下,张嘴说话:“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你想得到什么?我加倍的给你!”
要是能说话,齐天林是想回答自己是少先队员的,又觉得这个笑话有点鸡同鸭讲不好笑,撇撇嘴,继续安静的躲着,只是静悄悄地把步枪端到胸前,应对随时可能的激战……
看齐天林没有开枪,老板的胆子又大了一些:“我是个生意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坐下来谈,任何东西都是有个价钱的,前面这些雇佣军的命我都买了,和你无关,他们也不会找你报仇,他们也是看在钱的份上来做事的,所以你不用顾虑这个问题……”絮絮叨叨的还挺能说。
齐天林还是一声不吭的等着,听着,他可一点不着急。
突然他的对讲机里传来沙哑的声音:“你能听见吧……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