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萧意晚等候的话茬,她根据腹中早有准备的说辞轻轻开口。
“昨日不忍直视二哥手掌而仓惶逃离,层叠疤痕触目惊心,无时无刻让我想起自己曾经的愚昧和……狠辣……此举,只为能够消一二我心中的惭愧,亦希望化解些许二哥心中对我的……看法……”
完整说出事先准备的谎言,扯谎至此竟然已不会如曾经般脸红心跳……
不知是该庆贺还是悲哀……
萧意晚敛眸低低看向地面。
洛予安却是目光紧紧锁定她,心中不住思索分析。
昨日她仓惶逃离还以为是脑海中并无手伤记忆所致,而今看来她是记得的,从昨夜到今日洛初宁都未曾出府,世上只有自己与洛家兄妹知道手伤缘由,眼前的洛初宁是洛初宁无疑,只是……
变化太大了……
萧意晚鼓足勇气微微抬眸看了看洛予安,他的眼眸虽有疑惑不解但却没有了一开始的防备抗拒。
“二哥,就由我来弥补……曾经的过错吧……”
萧意晚将布帛放下,尝试向洛予安靠近两步,来至他跟前,微微弯腰轻轻抬起了他的右手,放到了书案上。
又将他的衣袖往上卷了卷,露出了与修长宽厚手掌格格不入的可怖疤痕。
萧意晚拿起布帛敷在了洛予安手掌上,布帛绕过虎口,翻过手心在手心处系了简易而牢固的结。
全程洛予安都未发声未抵触,脑海中两种猜测,心口处两种情绪不断冲撞对抗。
无法寻得真相般的无力,自责痴念太深般的自嘲,洛予安叹息苦笑一声,抬手望着包扎完毕的右手心。
“一个时辰后便可解下,现在我给二哥按跷一会儿吧。”
萧意晚转身搬来一鼓凳,坐下后伸手轻轻拉过洛予安的右手,脸颊不由浮现了红晕。
“不必了。”洛予安抽手而出,并未看向萧意晚,而是低眸看着书案上的公文。
“章芸听今日给你送了信来,我没有回绝,该是去章家的时候了。”
“……好。”
该是时候走出洛侍郎府这个庇护所,面对心狠手辣的章家,面对波云诡谲的党争,萧意晚眼神变得坚定而冷静,她做好了准备。
“你想好如何应对章芸听了?你在街巷与顺天府门前的所作她必然都知道。”
洛予安不动声色地合起公文,偏头看向坐在身侧的萧意晚。
“嗯……京临城街巷阻拦七婶前去顺天府是怕告发我,顺天府门前痛哭呐喊是因为……”
说到此处,心口一抽,关于至亲死亡的谎言终究难以说出口……
洛予安默默望着萧意晚,等待她的答复。
萧意晚深吸一口气,秀丽的面容难掩凄婉,声音低落。
“顺天府门前失态是因为再一次见到无辜之人因此事而丧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崩溃大哭……萧小姐一事我答应章芸听帮忙相邀,再引去后院,本以为不会沾染人命,却是接连看着萧小姐、巧嫣、七婶一个个因生辰宴而死去,我受不住这沉甸甸的三条人命……”
洛予安深深望向眼前人,果真洛初宁是个善于伪装善于表演的女人。
接下来的这盘棋可少不了她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