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眸光闪了闪,唇边的笑意苍白,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漪如。
“却是让漪如说对了……”她轻轻叹道。
“夫人才生产,切不可多说话,要好好歇息才是。”
陈氏带着两名仆妇走过来,对严祺劝道,“夫人此番生得也顺遂,身体无碍。这产房里究竟不是男子待的,主公放心出去吧,此处有我等照料着,若有什么事自会去禀报主公。女君和公子也跟着守了大半夜,还
是快快歇息才是。”
严祺应了声,却看向容氏,温声地对她问这问那。
容氏轻轻推了推他:“你快去歇息。”
严祺却有些不舍,又向陈氏问起乳母之类的琐事,觉得果真无碍了,这才送来容氏的手,从床前起身。
漪如看了看容氏,道:“我不是男子,我在此处陪着母亲。”
陈氏嗔道:“夫人辛苦了一番,虚弱至极,须得好好歇息,你在此处有甚可陪。你熬得明日没了精神,又要不肯吃饭,还不如去歇着,天亮了再来探望请安是正经。”
漪如想了想,知道也是这个道理,只得对容氏道:“母亲好好歇息。”
说罢,跟着严祺出去了。
“夫人当真是命好,郎君体贴,儿女孝顺。”
看着他们离开,陈氏笑着对容氏道,“这福分,放到别家妇人身上,有一半也就谢天谢地了。”
容氏的目光动了动,望着身旁的女儿,没有说话。
第二日,严祺特地向朝中告假五日,留在家中。
因得容氏休养,陈氏又要在旁边照顾,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严祺接手。他本以为自己能跟着休息几日,好好陪陪容氏,不料自从一早起来,就不断有人来找,向他禀报这个那个,竟是一刻也不得闲。
“静娴平日在家中,也是如此?”
他忍不住问陈氏,“坐下来就有忙不完的事?”
陈氏笑道:“这有甚稀奇。府里上百的仆人,夫人又是个心细的,事事都要过问,自然琐事就多了。除了府里的事,每日外头的应酬也不少,各家婚丧嫁娶,红白喜事,报到府里来,也都是夫人先接了。哪家该如何应酬,送些什么过去,都须得夫人来计较。也就大些的,夫人做不了主,才会告知主公。”
严祺了然,若有所思。
陈氏看了看他,又道:“这还是原本府里的事,南阳侯如今住到了南园去,他那边的事也不少。还是夫人前两日索性将吴炳派到南园里,让他专司伺候南阳侯,这边才清静了些。”
这事,严祺倒是知道的。
他了解南阳侯的脾气,也知道他不待见容氏。前些日子,他担心容氏受南阳侯的气,还专程去跟南阳侯的孙子严崇商议,看他能不能将南阳侯接过去。至于结果,严祺并不意外,只得让南阳侯继续留下来。
严祺心里叹了口气。
容氏生漪如的时候,他父亲还在,文德太后也派来宫人帮忙,并不比严祺操心什么;生严楷的时候,严祺跟随皇帝外出巡视,也不曾在容氏身边。如今生三女,是他第一次有空闲好好陪着。
他本以为,自己在外头好好闯荡,妻子在家中锦衣玉食,便是无忧无虑。容氏也一向让他这么觉得,从不跟他提起自己管这个家有多么辛苦。想到容氏平日见他回来笑盈盈的样子,以及生产时声嘶力竭的叫喊,他心里颇是不好受。
这边正郁闷,南阳侯那边传话过来,让严祺过去用膳。
昨夜,漪如当面对南阳侯不客气,严祺自知好好赔罪是少不了的,于是答应下来,过南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