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嫩生生的声音来得突然,像泠泠的水。
云婷饶有兴味地看向后排,还看到什么了。
沈霏微一愣,没想到麻烦精还有这观察力。她打起十二分警惕,不太想认输,眼神往外一瞟,醍醐灌顶地说:电梯刚刚停在九层,然后上二十二了。
这么远的距离,其实合该看不清显示屏上的数字,但沈霏微并非瞎说,电梯还真的在九层和二十二层各停了一次。
舒以情侧身向后,压在后脑的头发愈发乱了。她从纸袋里取出牛皮糖,先抛给阮别愁,接着也给了沈霏微。
沈霏微接糖的瞬间还挺诧异,随即明白,这是奖励。
云婷左臂撘着方向盘,慢声说:邓天呈以前是下城常客,他在外面欠了不少债,大头全在彭挽舟那,也不枉彭挽舟那么恨他。
沈霏微听懂了,邓天呈去下城,多半是去光顾彭挽舟的生意,而彭挽舟是经营棋牌的,也难怪邓天呈会欠下那么大一笔债。
说起来,邓天呈以前也是个讲究人。云婷微微眯眼,身上穿金戴银的,极好面子,别说破了口的裤子,就是稍微多出一道折痕,他也不会再穿。
打手不是他雇的。舒以情言简意赅。
云婷屈起手指,思索时轻叩了几下,随之看向沈霏微,说:眼神挺好,你上九层和二十二层各转一圈。
我?沈霏微吃惊。
喊的明明是沈霏微,但阮别愁的手已经摸到了门把上,就和去施家时一样,好像没心没肺,压根没丁点怕。
云婷没应声,但眉已经抬上了,话全写在脸上。
不然呢?
沈霏微欲言又止,她看阮别愁一副要紧跟不舍的架势,只好捏住对方颈后的领子,把人往回捞,不情不愿地说:喊我呢,没叫你去。
阮别愁不得已往后一仰,就着这姿势往后瞅,模样木木的,木得很是执着。
云婷手伸向后,两指间夹着一张卡,说:顺便去挑挑手机,两人份,省得以后你和十一找人麻烦,密码是你的生日。
沈霏微有点懵怔,讪讪接了卡,道谢后在车门外面对阮别愁说:别跟我。
说着她就往电梯口走,走到半途的时候,冷不丁一个回头,想看阮别愁有没有偷偷跟着。
幸好没有。
沈霏微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带个麻烦精,要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说不定她还无暇自保。
算了,不过是上去转一圈,这商场她以前常来,没什么好怕的。
心是这么想,其实在踏进电梯的时候,沈霏微才发现,自己映在镜子里的脸,竟带着一种赴死的慷慨。